琅琊琿丶 作品

第161章 啼笑皆非

 “屠龍斬?這難道就是玄機城丟失的那把化外玄器?”岑紹不禁觸摸刀身,隨之,卻見刀身熒光豔豔,很快浮現四個大字,“請相信他。”

 見此情形,岑紹目瞪口呆,顯然這種跡象,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東方鳴本想利用屠龍斬說服岑紹,直到刀身浮現出了文字,才知內中刀魂實則聽到了他的話,惟獨沒有應聲罷了。

 “你相信我了嗎?”東方鳴幡然問道。

 “你能和刀魂溝通?怎麼做到的?”岑紹似有無盡的好奇,“我為何不可以……我應當也可以……”

 “可以,你可以,但你現在別想,也別問,此事說來話長,而眼下,你必須放棄繼承人之位。”許是感覺到對方已經開始相信,東方鳴終於有了一絲輕鬆之感。

 “你是化辰煉士?”岑紹竟不關心如今處境,滿腦子都是有關玄器的事。

 “說了,此事以後再說,你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乾淨好嗎?我怕珍瓏島馬上就要動手了!”東方鳴又開始焦躁起來。

 岑紹踱起步子,陷入沉思之中。

 其實正如胥榮所說,即便保住岑家堡嫡宗地位,也無多大益處。

 岑氏的所有規矩,亦如其他氏族無二:古來分而衰,合而昌,為保一門興盛不敗,老祖宗就把基業相托一子,餘下子嗣盡弼嫡門,擁立嫡長,是絕群子奪嫡罷了。

 繼承人之位意義重大,倘岑家堡丟失嫡宗地位,即不再是一族中心,恐怕未來至少損失三分之一的利益,甚至還會遭到打壓,漸而喪失話語權。

 但是,岑紹又何嘗不知,這內鬩之爭,本就是自取滅亡的事情:這會使整個岑氏族群離心離德,陷入內耗,成為一盤散發,如此演化下去,勢必收縮整個岑氏的商業版圖,或許用不了多久,那冗長的長江線上,再也看不到岑氏人的身影。

 於是強爭繼承人,意義何為?

 岑家堡一直都是岑氏嫡宗,已打下了兩百多年的根基,人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沒有族長之位,想必也不會一夜瓦解。

 家住廣夷、南淮、滏昌的三位叔叔,亦是鎏州舉足輕重的人物,岑紹得知他們遭到暗殺後,就更不想參與家族爭鬥,要不是右城輔令他務必取得岑氏的統御大權,今趟也不會回來。

 右城輔的命令不得違背,他終是搖了搖頭,“不行,岑岦、岑崀、岑巋以命支持岑家堡,倘辜負這幾位叔叔,豈不使人寒心?這繼承人之位,我必須握在手裡!”

 “可珍瓏島無視祖制,你取得繼承人之位有何意義?”東方鳴爭辯道,“你這樣做,肯定會害死岑岦、岑崀、岑巋,他們肯定會被殺!你不妨想想,那珍瓏島勢力如此之大,倘若排除所有異己,誰敢反對他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不是自討苦吃嗎?何必呢?”

 這些道理,何須一個九歲大的孩子提醒?只是師命難違,岑紹無法擅裁,“小公爵,不要說了,有申鈺尊者在此,珍瓏島不敢猖獗,何況我二叔的心裡還有岑氏,若華沛郡主勾結趕屍派,漫沲海饒不了她!”

 東方鳴急的雙眼發紅,倒不是怒,而是哀。

 此事關乎華汲劍,若扶蝗他們計劃有失,自然影響高流等人的生死。

 他哽咽道,“我救了你,又把瞿考琴送你了,難道你就不能幫我一次嗎?或許,申鈺尊者可以擺平一切,而你們岑家堡也可能不會有什麼危險,但你成為繼承人,會害死高流,他是我惟一的親人了,他要是死了,我恐怕會哭瞎眼睛,我不想看到他死,真的不想……”

 “有人挾持了高流?”岑紹恍然過來。

 想起那個名叫高流的家臣,其修為著實了得,想他放棄前程,孤守半仙居,確實難能可貴。

 東方鳴拽著岑紹的衣袂哀聲道,“有些事,我真不能告訴你,我求你了,你放棄繼承人之位好嗎?我救過你,又送了你瞿考琴,只要你放棄繼承人之位,那些都可以一筆購銷,而且我以後還會報答你……”

 想起漢州的那場劫難,八成也是珍瓏島僱兇殺人,若不是承蒙半仙居解厄,恐怕岑紹也無法立錐於人世。

 有道是飲水思恩,岑紹心頭一軟,再想當前之形勢,確實不容輕視,即便身有師命,也需從長計議。

 躊躇幾時,他忽而笑道,“高流那賭鬼,也確實不能死,畢竟我還欠他一筆銀子未還,要是被人撕票,日後還真是睡不安穩……”

 東方鳴眉心一緊,“你願放棄?”

 岑紹並未回答,而是向那會堂走了過去。

 會堂裡,岑葑已經和華沛動起了法象,眾人驚懼交加,都在勸架,惟獨岑巋惘惘然地在旁抹淚。——他不知自己為何糊塗,竟不顧女兒的性命,為這岑家堡投上了關鍵的一票。

 但見岑紹復回場中,將一本文冊撕成碎屑,以一種鬧劇的方式終結了這場大會。各門族老感慨萬千,啼笑皆非,——哪有刀光血影爭來奪去,卻又在緊要關頭彼此謙讓的先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