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

陳青妤沒出去看熱鬧,跟個門神一樣,縮在自家的門口,目送每一個從後院兒過來的人,好在她是住在二進,一個個的人路過,她倒是都將這些人對上號了……




雖說陳青妤記得每一個人,就跟她自己經歷過的一樣,但是到底從二零二四呱唧一下到了一九七三,人還是有點不適應的。如今一個個對著人,倒是漸漸的更多了幾分熟悉感。




這個大院兒哎!




陳青妤想一想這個大院兒裡的牛鬼蛇神,都忍不住翻白眼兒。




果然貧窮的年月,一根蔥一頭蒜都會成為導火索,他們這個大院兒又是個五進院兒,人多,那就更雜亂了。五進的大院兒足有上百人。




每天雞毛蒜皮的事兒,真真兒不少。




真可謂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這五進的院子,各個院兒都有臥龍鳳雛,就說前院兒,前院兒住了五六戶,雖說他們大院兒是機械廠的家屬院兒,家家戶戶都有機械廠的職工,當然了,如果沒有了也分配不到這邊。




他們這邊的房子都是公產,大家都是廠裡分配的。




不過雖說各家都有工人,但是也有人條件好,有人條件差,前院兒條件最好的就是給她墊錢了的王美蘭。夫妻兩個都三十來歲,王美蘭的男人王建國是機械廠採購科的採購員,是個有油水兒的崗位。王美蘭又是紡織廠的職工,家裡是雙職工家庭,時常能聞到他家的葷腥兒。家裡有三個孩子,都是女兒。因為接連生了三個女兒,王美蘭一個挺颯爽的人,在家裡有時候也受氣。




她的公婆住在別的地兒,但是王美蘭家的三個孩子最大的八歲,最小的兩歲,還有一個五歲的,兩個小的都沒上學呢,她婆婆每天過來給看孩子,沒少摻和他們夫妻的事兒。




除了他家,前院的李家也能鬧騰,李家的當家男人叫李長栓,是機械廠後勤打雜兒的。據說,早年他本來是個外地來的逃荒的,入贅到了坐地戶老林家,娶了林家獨女林三杏。兩個人結婚之後沒幾年,這家裡的老頭兒老太太就去世了。老兩口去世了,他就哄著拿了自家媳婦兒的工作。這後勤的活兒,本來可是他媳婦兒的。他媳婦兒識字兒,是後勤的庫房管理員。可是老李不識字,頂了他媳婦兒的班,也不能做原來的活兒,只能打雜,在廚房洗洗涮涮掃地刷碗,這一干就是十幾年,也沒個進步。




他們老口子只有一個閨女叫玲玲。




本來姓李的是入贅,所以他家的閨女是跟了他媳婦兒的姓,叫林玲玲。可是等老人死了,他又拿到了媳婦兒的工作,就支稜起來,給閨女改回了他的姓,現在是叫李玲玲。只有一個閨女的李大叔李長栓十分的不滿意,這些年對老婆孩子很差,聽說在外面也有些歪門邪道,不過沒人抓到什麼把柄就是了。




李玲玲今年十七,因為是獨生女,符合獨生子不下鄉政策。現在幹著街道的零活兒,也在到處找活兒。




總的來說,前院兒雖然好幾家,但是前院兒的主要宗旨就是三個字兒:拼兒子!




快四十的李長栓再拼兒子,快三十的王建國也在拼兒子。




兢兢業業拼兒子。




二院兒就是陳青妤他們所在的院子,要說二院兒的奇葩也不少,但是最奇葩的當屬他家婆婆趙老太。趙老太叫趙大丫,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尖酸刻薄,胡攪蠻纏,人緣兒很差。




跟她一比,二院兒的其他人都襯托的跟菩薩一樣淳樸了。




不過陳青妤住在二院,是知道的,他們二院也不是都老老實實的,像是住在他們對門的就是廠辦的範大姐,範大姐一貫託大,有大不說小,出門都要用豬油擦擦嘴,很能顯擺自家條件好。最是看不起他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