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圍觀 大院兒眾生相

小佳小圓懵懂的點頭。




陳青妤也是不太能理解石曉偉的操作，不過這是一條人命，她總歸是希望人能好好的。那麼年輕的人，要是真的出事兒，那就太可惜了。




不管人咋樣，生命都是最重要的。




陳青妤不放心的往外看，袁小翠聽到動靜也竄出來了，說：“咋了咋了？跳河了？呵！真能裝！我才不相信他真的跳河呢。”




陳青妤詫異的看向了袁小翠。




袁小翠：“你看你，你還為他擔心，我就說你是個心軟的人，也沒心眼兒，你也不想想，他那個自私的性格怎麼會跳河自殺。越是這樣自私的人越是想活，自殺？那不是笑話？還跳河？真是搞笑死了。我才不相信呢。你們就是不瞭解他，我們一起玩兒的多，我最知道他了。我看他就是裝的，跳河嚇唬他媽呢。他都沒考上，沒有工作就得下鄉，他這麼鬧騰，為的肯定就是嚇唬他媽。他是想要他媽的工作了。”




陳青妤挑挑眉。




袁小翠：“你這是什麼表情啊，真的，我不騙你，你就看吧，肯定是這麼回事兒。”




陳青妤跟石曉偉不熟，但是她也知道，袁小翠跟石曉偉很熟。畢竟，石曉偉是皓雪的舔狗，皓雪走到哪兒都要拽著小翠，他們真是整天混在一起玩兒的。




袁小翠肯定比她更瞭解石曉偉。




不過這個時候陳青妤倒是覺得，如果是假的也好，最起碼不至於耽誤一條命。




她看不上石曉偉，但是也沒說希望死人。




她沒言語，反倒是還沒出去的一個大嬸子若有所思的點頭，說：“你這話有點道理。”




也沒一會兒的功夫，範大姐嚎啕大哭的聲音又傳來，只見幾個老爺們抬著石曉偉進來。




“臥槽，淹死了？”




“啊，人沒了？”




範大姐發瘋一樣罵人：“你們少咒我兒子，混蛋，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咒我兒子，你們這些該死的東西。我的小偉啊……”




石曉偉被放在地上，也睜開眼，帶著幾分虛弱的說：“媽，你別哭了。都是我不爭氣，是我愧對你們的期望，是我沒考好……”




“小偉啊！”




又又又，嚎啕大哭。




陳青妤眼神閃了閃，再次看向袁小翠，覺得袁小翠果然瞭解石曉偉啊。




你還別說，她看出來了，石曉偉是裝的。




這要是真的溺水虛弱，人可不是這樣的。




石曉偉拿捏不了別人，別人也不聽這一套啊，他想拿捏的，還真就只是自己親媽了。




“媽，我沒考好，我怎麼就沒考好啊……”




“兒子啊！都是媽的錯，是媽沒有能耐啊……”




範大姐嗷嗷哭，哭夠了，突然間就撲到了史珍香的身上，拉扯著史珍香說：“史大媽，你讓你家小三兒把工作讓給我家小偉吧，你家三個兒子呢，咋能一個也不下鄉？你讓他把工作讓出來吧。我和我兒子會感謝你一輩子的。真的，以後你就是我兒子的乾媽，你幫幫我們家吧！”




史珍香：“！！！”




陳青妤一干圍觀群眾：“……………………”




陳青妤沒忍住撓撓頭，好好的頭髮都抓亂了，實在是沒看懂這是哪一齣兒。




這不是白日做夢？




這想啥呢啊？




雖說陳青妤不喜歡史珍香老兩口，但是這會兒都有點同情史珍香了，這就跟踩了屎一樣啊。這特麼……




不能理解。




陳青妤大大的不能理解。




這是多離譜才能說出這個話。




陳青妤不懂，陳青妤大受震撼。




別說她不懂啊，就連其他人也不懂啊。




大家都不可思議的看著範大姐，範大姐自己倒是不覺景兒，拽著史珍香不放，撲通一聲跪下來：“史大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吧！你家三個兒子都有工作，少一個也沒什麼，你就幫幫我吧，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我兒子都要沒命了啊，你幫幫他吧。”




“放你的屁！”徐小三一回來就冷不丁遇到這麼個奇葩的人，他嗷的一聲，上前就是一腳：“你放開我媽！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我自己有工作我憑什麼下鄉？你腦子有病啊？我為什麼要把工作讓給你兒子？我家憑什麼少一個兒子就沒事兒？我媽自己有三個親生兒子。幹啥要認你兒子做乾兒子？你是不是瘋了啊？有病就去看一看！你說這話，他媽的還是個人了？真是沒見過心腸比你還惡毒的。你自己工作怎麼不讓給你兒子？算計別人家倒是一個頂倆兒，咱兩家有什麼關係？我們家欠你們的？還想要我的工作，我打死你！”




徐小三越想越氣，他媽的，誰想下鄉啊！他好好的有工作，幹啥要下鄉！




他撲上去就要打人，白大媽幾個人反應過來，趕緊給人拽住：“好了好了，小三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就是，她是糊塗了，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的。沒有這麼離譜的事兒，你也別這麼生氣。”




“我能不氣嗎？她這不是有毛病嗎？”




“你別打她啊，要是碰一下到時候訛上你，你說都說不清楚了，到時候怕是工作都要賠出去。”袁小翠再次開口！




陳青妤看向了袁小翠，感覺袁小翠現在真是無所畏懼。




她以前在大院兒也是口無遮攔，現在看來更明顯了。




不過吧……




陳青妤覺得，袁小翠說的其實有幾分道理。




這麼離譜的事兒，是個人就不能答應，範大姐也沒傻到這個地步吧？她就算是病急亂投醫，也不至於啊！最大的可能還真就是袁小翠說的那樣，她是故意的，然後要訛人？




有可能啊。




陳青妤再看袁小翠，覺得自己真是小看了人。以前總是覺得袁小翠是衝動不走腦子的。但是現在看來，她或許是衝動，但是絕對是很瞭解石曉偉他們家的。




沒看嗎？




袁小翠一開口，石曉偉和範大姐的眼神兒都閃爍起來。




範大姐暴躁的叫：“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個死丫頭，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活該你沒媽，活該你下鄉！”




袁小翠哪裡受得住這個，她直接衝上去，啪啪啪的扇範大姐：“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當我不知道你？你就是想算計別人的工作，你個恬不知恥的！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沒有工作，你想算計我也沒用！你敢說我媽！我讓你說！大家都來看一看啊，我跟你們說，這個範大姐可不是個好東西，我昨天晚上都聽見了，她心腸可惡毒了。我昨天出來上廁所，正好路過他家窗戶，聽得一清二楚。她早就知道自己兒子考不上，還想讓兒子找個有工作的女同志，說是讓那女的把工作讓給她兒子，這樣她兒子都不用下鄉了。到時候她兒子大不了給人娶了就是，反正將來要結婚，把工作讓給男人才是理所應當的。她想要別人工作，還一副別人該感恩戴德的樣子，你們說她要臉嗎？她想吃軟飯，還想軟飯硬吃呢。整天謀算別人的工作，人家女方都不認識她的，她就出去打聽人家女方住哪兒，然後打算說服人家把工作讓給她兒子，你們誰見過這麼離譜的人啊？真是特麼的見了鬼了。正常人能幹出這個事兒？不要個臉了。昨天沒成功，讓人家女方一家子打出來了，今天又鬧這個。徐小三你可得小心他們家，他們覺得你最笨最容易算計，打算對你下手呢。”




徐小三：“媽的媽的！”




他怎麼就最笨了！




石曉偉他們家真是太不要臉了！




袁小翠：“就是男同志跟男同志不能結婚，不然他家石曉偉都能嫁給王大錘！”




“噗！”




陳青妤沒忍住。




好在，其他人也沒忍住，噴了一片。




陳青妤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袁小翠的戰鬥力，這果然是人都要走了啊。這下子是徹底放飛自我了。




範大姐：“啊啊啊！你個小賤人。”




“你個老賤人。”




袁小翠：“我都要下鄉了我還怕你？你算是個嘚兒啊！”




“小翠，大娘我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仗義執言，我就要吃虧了。老範，你這事兒咋能這麼辦，你算計我家是吧？虧得我還把你當成好鄰居，你是個什麼東西！小三子，走，回家，咱不管他們，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幫你當冤大頭呢，走！”




徐小三：“啊呸！”




範大姐氣的顫抖：“你你你……”




她指著袁小翠，袁小翠：“哼！”




石曉偉一直看不起她，平日裡總是陰陽怪氣的，這麼些年，每一次皓雪都從中斡旋，總是說她想太多，總是勸她要大度。這會兒她可真是一點也不大度，徹底扯下他們的遮羞布！




痛快！




她說：“你為了不下鄉又是算計人，又是跳河，你這就是不響應國家號召！”




“你胡說，你少胡說。”範大姐慌了，這樣可不行。




她兒子不能有這種名聲，那是要出事兒的啊。




袁小翠：“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看你和你兒子乾的這些事兒，把誰當傻子？哼！”




範大姐：“你個小賤人，我打死你，我……”




“你這是幹什麼！”




一聲呵斥。




陳青妤轉頭兒看過去，呦，是街道辦！




街道辦那邊是一看到成績出來，立刻就挨家挨戶做工作動員下鄉了，明天是最後一天，後天就集體出發了。他們也著急啊，而機械廠出成績出的這麼快這麼早，也是因為這個，總歸不能耽誤事兒。




不過就這已經讓街道辦很怨念了。就今天半下午加上明天一天的時間，他們忙都要忙死了。




這麼些家附和政策必須下鄉的，還得挨家上門動員，他們也是忙死了。




“怎麼回事兒？你們這是打什麼？什麼雪亮的？”




眼神掃著眾人，這會兒大家倒是沒有落井下石。




就連袁小翠都沒有。




“範大姐，你家這是幹什麼？這怎麼還跳河了？你家是符合下鄉政策的，你家石曉偉沒有工作，年紀也夠了，該是響應國家化號召，現在這……”




巴拉巴拉，大道理瘋狂輸出。




陳青妤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看著，這會兒真是有些七十年代初的真切感了。




嗯，以前也有。




但是現在更加明顯了。




上山下鄉，這四個字寫起來很容易，但是實際真的很重。




眼瞅著這邊街道辦還在給範大姐做工作，陳青妤有點意興闌珊了，她索性回家做飯，時候也不早了。




範大姐：“也許，也許我兒子明天就找到工作了呢？再說，再說大院兒也不是隻有我兒子一個符合條件的啊，喏，那個袁小翠，她也附和條件，你們咋不動員她？”




袁小翠：“你個老賤人，你就不是個好東西！同志，這家子為了不下鄉無所不用其極，又想……又想……他們還……哼，還來咬我，我告訴你們，我已經報名下鄉了！”




“嚯！”




“啊？”




“真的假的啊。”




傳言不少，但是沒有實際的話，大家都是不確定的，但是沒想到竟然有肯定的答案了。




外面又鬧騰起來，陳青妤：“做飯做飯，我做飯。我要蒸饅頭！”




外面吵吵吵。




陳青妤揉麵團。




外面繼續吵吵吵。




陳青妤切了棗子點綴在饅頭上。




外面還在吵。




陳青妤已經開始燒火。




……




梅嬸子看著陳青妤忙活，嘴角抽了下，說：“你也是個神人。”




以前咋沒發現呢。




陳青妤心倒是大，就這還有功夫做飯。




陳青妤抬眼笑了下，說：“總不能耽誤吃完飯的，我婆婆上了一天班，也很累的，回來總該吃口熱的。”




啪嘰，一個小鍋就甩在了趙大媽的腦袋上。




梅嬸子一想也對，趙大媽那人，嗐！




她說：“你也不容易。”




陳青妤靦腆笑笑。




陳青妤繼續切菜，準備炒菜，今天可不止他們大院兒亂，真是各個大院兒都亂，街道辦也不是隻來他們大院兒動員，還有很多活兒呢，他們今晚工作多了去了。




“範大姐，你也是老同志了，有些話也不用我們多說了，明天是最後一天，你自己領兒子去知青辦報名吧。如果你堅決不執行政策，那麼多餘的話我也不用多說了，相信你們廠裡也會處理你的。”




這種事兒是糊弄不過去的，她不報名，街道辦就聯合廠子處理她。這可不是胡來，不響應號召對抗政策，開除她都是輕的了。範大姐抿著嘴，還想辯解什麼。但是人家幾個工作人員已經不聽她說有的沒得了。




各自都有各自的難處，他們也就是工作。他們自己家也有孩子下鄉的，這真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