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晚風
就著秦淮河清涼的夜風,喧鬧的人流,不咋靈光的音樂,應瓏安靜地聽著許圖南介紹他自己。
高山滑雪的運動員,從小喜歡滑雪,很早就被確認天賦,因為父母離婚後母親在國外,考慮到以前的條件限制,經常兩邊跑,父親這邊讀書考試,母親那邊訓練,等到大學出國才好一點。
比賽成績就如同他曾經說的,不能說沒有,決賽總有一席之地,可因為雪地項目的冷門性,冠軍都鮮為人知,更不要說冠軍之外,除非專門瞭解這項運動,否則毫無名氣。
他以一種輕鬆的語氣形容:“知道許圖南的人沒有知道北崖的多。”
“然後呢?”
“然後……我決定去作一個死。”他言簡意賅,“去年上半年作完,下半年退役,《九州》開服的時候我正好沒事幹,就過去玩玩,結果無緣無故就被你——”
許圖南看向她,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動作。
應瓏提醒:“你搶我的怪。”
“我以為你要被打死了。”他時隔一年一個月澄清,“想幫你打一下。”
“真是謝謝啊。”
“不客氣。”
她大翻白眼。
“到你了。”許圖南道,“你多大了?”
應瓏伸手。
他遞過手機。
“身份證。”她說,“誰知道你是不是同名同姓,這還只有英文。”
許圖南再次服氣,掏出錢夾中的身份證給她。
姓名、照片、籍貫都對得上,連年齡都有,比她生理年紀大兩歲。
“比我大兩歲。”年齡可以透露,她不好意思啥都不說,就隨便交待點兒,“年紀輕輕就退休啊?”
“還行,我今年考了兩個證,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挑自己想知道的問,“你全名叫什麼?”
應瓏抬頭看看他,半晌,無奈道:“我姓應。”
“應玲瓏?”他說,“蠻好聽的。”
“沒有玲,原因和甄嬛沒有玉一樣。”應瓏面不改色地撒謊。女孩子很少只取一個瓏字,叫玲的才多,她之所以叫應瓏,因為這原本就是一個男孩名。
母親懷孕時,爺爺專門去問了瞎子,測出適合“龍”字,那會兒他們開心壞了,以為是男孩,沒想到生下來沒把,老人差點氣死。親戚們勸他,正好堂姐叫“玲”,她就拿“瓏”好了,姐妹倆玲玲瓏瓏,將來不愁嫁。
許圖南信了:“比玲瓏特別點,家裡人怎麼叫你?”
她平靜道:“大姐。”
“噢。”他懂了,“叫你瓏瓏可以嗎?”
“不可以。”
他又笑,往後靠住椅背。
霓虹燈光照過來,如此光怪陸離,應瓏有些睏倦,但心神又無比清醒。
她看著河面燈火通明的遊船,聽著槳聲“咕咕”搖過水波,酒吧裡有歌手在唱過時的歌,地方很擠,背後是一個女孩子濃郁的香水味,對面的情
侶在交頭接耳,他的手臂貼著她的肩膀,熱量穿透,很暖和。
可樂已經沒有氣了,玻璃杯外掛滿了水珠,一滴滴融化在桌上。
有人在吃薯條,好香。
她微微側頭,忽然看他一眼。
“怎麼了?”許圖南問,“困嗎?”
她搖頭,轉開了眼神。
是有一種如在夢裡的恍惚感,但這不是困,只是意識到了此刻的珍貴:穿越十年的光陰,兩輩子的心事,經歷跌宕起伏的波折後,現在終於迎來了結局。
北崖不是許圖南。
許圖南很好。
劫後餘生的放鬆感,又有些惆悵。
終非少年人,即便拿到彩票,也沒有精力去兌現。
愛恨糾葛都太累,心跳一下都是要費力氣的,三十歲後,她心率過百不是焦慮症發作,就是咖-啡-因攝入過多,於是只貪美色,懶得動心。
天亮登機,故事自然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