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榮光 作品
醒酒湯
這裡的菜比客棧強多了,簡嶠的夫人還特意讓人送了兩壇酒過來,蕭融本來沒想喝,一問,這酒叫將軍釀,他眼睛頓時睜圓了。
將軍釀還是很有名的,而且是歷史上第一個有記載的高度數酒,據說是當年天太冷,屈雲滅他爹為了讓將士們都能暖暖身子,才發明了這個酒。
是不是這回事,蕭融也不清楚,反正他想嚐嚐。
雖說這酒自稱高度數,可古代的酒,也就那回事,又沒有蒸餾技術,再高,又能高到哪去。
簡嶠夫人是真貼心,送了酒,還要送美女,但蕭融揮揮手,讓她們都走。
還沒我好看呢。
……
一杯接一杯。
蕭融絕對不會承認的是,這是他第一次喝酒。
以前他是乖寶寶,還要控制身材,根本不碰這個,到了這邊以後,心情太淒涼,也不想喝,要不是將軍釀有名,他也想不起來。
不過真的喝到喉嚨裡,感覺這東西還挺好的,難怪有人喝酒上癮呢。
蕭融完全沒發現,他的臉已經紅彤彤了,給自己倒酒的時候,也有點對不準位置,他皺著眉,低下頭,正努力將壇口對準杯口,突然,外面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
咣的一聲,不是門響,而是罈子摔地上的聲音。
蕭融呆呆的看著撒出去的酒漿,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撒了。”
這兩個字輕且傷感,而站在門邊的屈雲滅,狐疑的看著這個所謂的神棍。
是不是有點年輕了。
他走錯門了?
只懷疑了自己一秒,屈雲滅就堅定下來,他沒走錯門,是這個神棍故意混淆他。
反手把門關上,屈雲滅決定來會會他。
由於面色紅潤,他確實沒發現蕭融身體不好,但相貌美麗,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屈雲滅隨意的瞥了一眼,然後又瞥一眼,然後再瞥一眼。
就這幾步路,他那眼神跟掃描儀似的,來回掃動。
屈雲滅:“……”
從未聽說過神棍還有此等相貌的,哼,定是神棍,加奸細。
他走到蕭融面前,剛說了一個字:“本——”
蕭融卻猛地睜大雙眼,人也條件反射的往旁邊跳了一步,“嚇我一跳,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屈雲滅:“…………”
蕭融擰眉:“我沒見過你,你是誰?”
屈雲滅不吭聲,因為他看不出來,蕭融到底有沒有喝醉。
而他不吭聲,蕭融卻有很多話想說:“看你儀表堂堂、威風凜凜,與我一樣。”
屈雲滅看看自己精壯結實的體魄,再看看蕭融這哪哪都小一號的小身板。
“你也是來投鎮北王的吧,我勸你最好不要,鎮北王此人,剛愎自用、不聽勸誡、敏感多疑、重武輕文、暴虐嗜殺。”
屈雲滅還好,只是定定的看著蕭融而已,窗外偷聽的簡嶠,則痴呆般的張開了嘴,心想,他可能要跟蕭融一起上路了。
……
蕭融說完了這些形容詞,還挺驕傲的搖頭晃腦起來,似乎心情很不錯,屈雲滅沉默一瞬,然後笑起來:“原來如此,既然鎮北王——不堪至極。”
咬著牙說完了最後四個字,他才問道:“那你又為何來投他呢?”
該死的奸細,說啊,等你說完了,我就宰了你!
蕭融看他一眼,也笑起來:“關你什麼事啊。”
屈雲滅:“…………”
簡嶠:“…………”
夫人,我死以後,你儘快改嫁吧。
屈雲滅真的是個沒什麼耐性的人,他可不會追著別人問,非要個答案再出手,第一次問沒得到結果,他就不會再問第二回了,他抽出背後的長刀,刀鋒和刀鞘產生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蕭融忍不住的捂耳朵,看見那把閃著寒光的長刀,蕭融一驚,立刻嚷嚷起來。
“幹什麼幹什麼,不就是沒告訴你嗎,還要殺人啊,好了,我說就是了,我來投他,是因為我必須來投他。”
屈雲滅動作一停,他立刻問:“誰讓你來的?”
蕭融:“沒人讓我來,我自己想來的。”
屈雲滅擰眉:“你來做什麼?”
蕭融白他一眼,彷彿在說,你問什麼廢話呢。
“……”
“我來幫他,也是救他。”
屈雲滅冷笑:“就憑你?”
蕭融噌一下站起來:“我怎麼了,我知天下大勢,我懂人心難測!只要有我在,就沒人能算計鎮北王!”
屈雲滅:“你剛剛還在罵他!”
蕭融瞬間閉嘴,盯著屈雲滅,眼神似乎在埋怨他,幹什麼說的這麼有理,害得他都不會回嘴了。
“……”
“我那叫愛之深,責之切,你懂什麼,你有過崇拜的人嗎?你是聽著別人事蹟長大的嗎?你像我一樣,追著鎮北王,跑了三千里嗎?三千里啊,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會非他不可?!”
蕭融瞪著屈雲滅,說完這一句,他晃悠了兩下,似乎覺得頭暈,於是又一屁股坐下了,但是坐下以後,他還是嘀嘀咕咕的,說什麼鎮北王不要我、我要加入鎮北軍、我那酒呢……
屈雲滅:“…………”
他總算是意識到和一個醉鬼計較有多失風度了,默了默,刷的一下,把長刀歸鞘,屈雲滅轉身要走,但臨走之前,看著蕭融一晃一晃的後腦勺,他又猶豫了一會兒。
簡嶠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終於,屈雲滅還是放過了蕭融那顆漂亮的腦袋,出來以後,他先冷冰冰的看了一眼簡嶠,然後怒氣衝衝的說:“這便是你招來的!”
簡嶠低頭,不敢辯駁。
“給他弄碗醒酒湯,明早醒了,讓他來見我!”
簡嶠苦哈哈的點頭,點到一半,反應過來屈雲滅說了什麼,他噌的抬頭,差點沒把頸椎閃著。
啊?還給弄醒酒湯?
軍中人士喝醉了,便爛醉如泥的睡著,從沒聽過有醒酒湯這一說,簡嶠呆呆的,想到蕭融是士人,他便懂了,這應當是士人的規矩。
不管了,大王沒殺他就好。
門外,簡嶠面露喜色,麻溜的跑去弄醒酒湯了,而門裡,蕭融漸漸不晃悠了,盯著桌上的殘羹冷炙,他鬢角上流下一滴冷汗。
幸好,暫時圓回來了。
不是說屈雲滅在安定城,要在那待十天半個月嗎?!
要命,喝酒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