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早春有些不明所以,在她看來,悟和甚爾簡直立了一件大功,不僅搶回了本屬於他們的咒具,還把強盜繩之以法,“蘭惠大人,您生氣了?為什麼?”

 “因為這其中最大的錯誤——便是他們以身涉險!”

 冬陽壓著心驚的怒火,那種後知後覺令她有些悚然,而她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件事最本質的原因——“先不說甚爾,他本身就有一種自暴自棄的傾向,所以肯定知道自己在做多麼危險的事情,而悟,他不知道自己在挑釁一個多麼惡劣危險的勢力。”

 一瞬間,冬陽將五條悟最近的狀態再次回憶剖析了一遍。

 她忍不住低下聲音,“我讓他覺得,敵人很容易打敗了。”

 千風一怔,“什麼?”

 “我每次都能保護他,還帶著他和詛咒師戰鬥過……他的身邊是我們,我,你,甚爾,都是不同意義上的強,而他擁有洞悉萬物的眼睛,擁有領先同齡人的才能,這會讓他覺得我們無所不能,無人可敵,所向披靡。”

 “……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可是悟還沒有成長到獨當一面,他沒有阻止甚爾,因為他不覺得甚爾去接

 觸詛咒師,去接私人委託是‘犯險’。”

 這是思維的盲區。

 五條千風懂了,“是危險意識——悟沒有預想過可怕的後果。”

 早春恍然大悟,“類比一下,會不會就像我小時候雖然被教育過水邊危險,但還會去水邊玩的心理?”

 冬陽不會去踩兩個孩子的好意。

 但是她想,這件事絕對需要一個正確的引導。

 而對甚爾和悟的教育是不同的。

 對已經十六歲的甚爾,冬陽採用的方式是突然變得恐怖的體術課。

 以往還能有來有回的周旋一番的禪院甚爾,第一次在體術課上感受到了身體上的疼痛。

 冬陽並沒有打他的臉,那太傷自尊,她只在正常範圍內用了些力度,讓他的身

上多出了些完全不會傷及根本的淤青,“痛嗎?甚爾,人受傷是會痛的。”

 禪院甚爾露出了你在說廢話嗎的表情。

 他狼狽的撐住膝蓋,感覺今天的冬陽格外難打,帶著比之前都要激動的氣勢。

 “但是這份疼痛只是身體變強的累積,是經驗,是訓練會帶來的後果,而他人給予的疼痛關乎性命,是傷害。”

 冬陽嚴肅著表情對他說,“我不會帶著殺你的心思和你戰鬥,但是敵人會。”

 “你想死在那些人手裡嗎?”

 禪院甚爾怔住了。

 雖然不明顯,也是第一次見,但他就是知道,自己的老師在生氣。

 她的語氣完全不在說笑,明顯像是知道了什麼。

 因為什麼?

 生氣的理由是他的弱小嗎?

 不是。

 似乎是……他去和敵人戰鬥了,他並沒有去珍惜自己?

 禪院甚爾覺得心臟提了起來。

 “甚爾,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我會擔心你?”冬陽對他道,“如果你某天突然失聯了,我會感到茫然,擔憂,如果你受傷了,我會感到心痛,我甚至會產生沒有保護好你的自責,我到現在都沒有讓你出任務,就是覺得你還有成長的空間,你還沒有到能完全保護好自己的程度。”

 禪院甚爾好像聽到了很陌生的話。

 陌生的是——這種話竟然是別人對他說的。

 “我……”

 而悟那邊,他看到了因為出任務而吊起胳膊的五條千風。

 和陰險的咒殺不一樣。

 這一次的千風受傷,是因為戰鬥。

 那次咒殺事件,在母親的安排下被完美解決了——甚至於五條悟和實施咒殺的人對上的時候才意識到,原來他只會在背後搞小動作。

 千風還問過冬陽,為什麼“受傷”的是他。

 冬陽說,“因為我覺得我要是受傷的話,悟的陰影會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