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平凡32
“就這樣跟我跳下來,就不怕我的感知出錯嗎。”黑夜聽到他笑著問,語氣溫柔與狂風格格不入,“萬一猜錯了,跟我一起粉身碎骨嗎。”
“我從未說過我不能御風。”那清冽如山巔積雪的聲音回道,“大膽去猜就行,萬事皆有我在。”
話音落下,山崖間呼嘯的狂風變得柔和,像是頭頂遙遠的月光化作輕紗,拖著二人緩緩下落。
落到谷底時,懷抱之人將他放開,保護者般站在他身旁靠後些許的位置。
這裡遍地都是白骨殘骸,血肉腐爛發酵,惡臭的味道飄入鼻腔,遠處又傳來悉悉索索的詭異聲音,他循聲望過去。
那是一個看不清顏色的觀音瓶,瓶子很大,莫約一米高,那詭異聲響就是從其中發出來的。
“你就是瓶中之神嗎。”他問。
“他們確實這麼叫我。”瓶子晃動兩下,一個滿臉血汙的男子從中鑽出來,他的頭髮散亂,肩膀很窄幾乎沒比脖子寬多少,而本來是手臂的位置則什麼都有。
“這世界真的有神嗎。”他又問。
“有沒有神我不知道,但我在成為這所謂瓶中之神,被丟到這裡前,只是個天生沒有雙臂的殘疾人而已。”男人的眼神空洞死寂,說話的語調怪誕空靈,帶著要讓人窒息的絕望與瘋狂。
“人們嘲諷我、孤立我、折磨我、又不停改造我。”
“終於,他們將我裝入瓶中,視我為邪神轉世,創立邪教,借獻祭之名,引世人瘋魔,大肆殺戮。”
瓶中之人說著身下的觀音瓶劇烈震動起來,四周的骸骨漂浮起來,在半空中匯聚拼湊,化做一條模樣怪誕的骨獸。
伴隨骨獸的嘶吼聲,瓶中人的瘋狂與怨恨徹底爆發,“彼視吾為邪物,向吾獻祭生靈,吾便遵彼所願,以怪誕之姿掠奪一切。”
骨獸襲來,黑夜看到他被身旁的白衣人拽到後方,而那白衣人則抬手迎向骨獸。
頃刻間,骨獸破裂,如煙塵般散入空中,消失無蹤。
在那白衣人站立於深谷中央,要轉身回眸的前夕,記憶戛然而止。
黑夜從記憶中抽離,不知何時落到地面,腳下的地板坑窪碎裂,沙塵與碎石漫天飛舞,將整個天空都變成灰濛濛一片。
而不遠處,侯涅生站在那兒,身旁是錢壯死得不能再死的屍體。
他的長髮被風吹起,白襯衫的衣角也在空中擺動,回眸的瞬間那雙金色眼眸微微眯起,裹挾無盡的殺意在天地間肆虐。
但下一秒,他眼眸重新歸於暗淡,眼尾上揚,飽含笑意地看過來。
依舊是不似人間有的絕色,依舊是輕佻隨性的氣質,又帶有些許從容與風度。
瘋狂與殺意在瞬間散去,彷彿一切都只是個錯覺。
這一刻,黑夜想他挖到侯涅生的第一個秘密了。
那些短暫的記憶絕對與侯涅生脫不了關係。
那是什麼?
是他們的前世今生嗎,又或者別的什麼。
那同根同源,會在彼此間蔓延的瘋狂與佔有也跟此有關嗎?
黑夜篤定,他找到自己和白日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了。
雖然謎團變得更多了,但至少解開謎團的鑰匙已經被他抓在手中,且任由他使用。
片刻後,煙塵徹底散去,在岑憬以黑豹形態躍上頂樓的霎那,侯涅生突然踉蹌起來,口中吐出鮮血,當著幾人的面向前倒去。
黑夜被這變故搞得一愣,朝快步侯涅生跑去。
他完全不信侯涅生會就這麼暈過去,十有八九是裝的,搖晃兩下見對方完全沒醒的意思,剛要拿起匕首捅兩下,就被岑憬用荊棘將匕首捆住。
岑憬變回人形蹲在侯涅生旁邊,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又瞄了眼黑夜差點就砍下來的匕首,道:“他傷勢很重,不是裝的。”
黑夜:“??”
岑憬?你認真的?
“羅毅,這邊樓頂有人受傷,傷勢很重,我已經送下去了,立刻準備急救。”岑琛說著純黑色的荊棘包裹住侯涅生。
因為是救人用,荊棘之上的尖刺變得圓潤光滑,毫無殺傷力。
眨眼間,重傷將死的侯涅生被岑憬用荊棘送離黑夜視野中,後者還處在不可置信中沒緩過來。
而角落裡知道侯涅生重傷前因後果的汪宇航:“?!”
反噬還能拿來這麼用的啊?
府君,你對自己也太狠了點吧。
下落途中,許明淵不知為何昏迷後,侯涅生抱著他,看向汪宇航吩咐道:“把沙塵碎石都吹起來,越大越好,最好讓下面所有人都只能站在原地,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到。”
汪宇航一愣,不明白侯涅生什麼意思,他既然已經出手了,為何還必須要自己使用神降。
汪宇航的異能為特殊型神降異能,不使用異能時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以自身鮮血為媒介開啟後,可以使用他人異能,如有需要使用強度可以超過本尊。
聽起來這個異能強大到超乎想象,但需要付出的代價同樣巨大。
某種程度上說,異能神降與異能血祭是一樣的,二者都是通過鮮血祭祀而獲得力量,只不過前者獻祭自己,向他人借力,後者獻祭他人,佔力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