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平凡7
一路來來往往皆是各樣的人們,有人殘臥輪椅面露歡喜、有人四肢健全悲痛落淚、有人攙扶前行白首相依、有人快步獨行形單影隻......
在這水泥鋼筋圍困建造的樓房裡有最真實的悲歡離合與生老病死,在更遠處的廣闊天地間是車水馬龍與燈火人煙。
意外與驚喜總是不知道哪個先降臨,有人到來,也有人離去。有人在初春再吃不到母親親手炸的小黃魚了,也有人到冬至再盼不到如救贖般的一碗餃子了。
人間一年四季,春暖花開,夏暑蟬鳴,秋爽霜降,冬寒雪落。
太陽照常在西邊落下,刺耳的汽車鳴笛與熙攘堵塞的人群也準時相遇,似乎什麼都沒變,又似乎什麼都變了。
人,總是要繼續前行的。
一路沉默無言,車子駛入鬧市區走走停停,姚楠依舊偏頭看向窗外的景色,等終於要到公司,才緩緩開口。
她道:“若怡,你先把我在門口放下來。”
“好的。”周若怡說著已經將車子停在門口了。
姚楠整好了情緒開門下車,走進公司,步伐乾脆利落,用仍舊沙啞的聲音對前臺吩咐道:“通知公關部全員,六點召開緊急會議。”
前臺員工一愣,等姚楠已經走入電梯才道:“好......好的,姚總。”
凌晨時分,國家地震局以及刊省新聞網發佈關於刊省安平縣古方鎮地震的消息。
因為內容裡沒有直接提到人員傷亡,不少人在下面刷了平安的字樣。
此刻,李凡香與何蕊還依偎在急救室的門口,一直亮起的燈終於熄滅了。
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一張移動病床被幾個醫生推出來,不等李凡香站起來開口便已推走了。
好在此時進行手術的顧在川正慢悠悠走出來,他有些疲倦地摘下口罩,不等和同樣等在角落的卞宏揚說上一句,李凡香就圍上來無比緊張地問:“醫生,我爸他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現在已經轉重症監護室了,度過這幾天危險期就行了。” 顧在川說著又指了個方向,“那邊上去七樓就是。”
李凡香與何蕊剛要上去,顧在川又提醒道:“對了,你們記得去先去前臺把手術費交了。”
“好......”李凡香激動的心情被拉回現實,何蕊攙著她問:“是去最前面的大廳前臺交嗎。”
顧在川回道:“嗯,在那邊辦理手續後會告訴你在那裡繳費的。”
她們攙扶著離開後,卞宏揚才走上來,拍拍他的肩膀,祝賀道:“手術結果比我想得好很多啊,你現在可以了啊。”
“大概是師兄在天上保佑我吧。”顧在川說著也笑起來,而他的肚子也適時叫起來。
這也難怪,手術從傍晚一直持續到凌晨。
卞宏揚見狀攬著他朝外走去,“來,為了慶祝手術成功,今晚我請客。”
“不了。”顧在川推開卞宏揚的手,拒絕道:“今晚是危險期,我走不開要繼續看著,你隨便給我帶點就行了。”
“成吧。”卞宏揚說著快步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李凡香與何蕊辦完手續,卻在繳費窗口停住了。
李凡香的父親光在重症監護室就要住五天,還要涵蓋後續可能的惡化情況搶救費用,她完全支付不起這個高額費用。
“我......”李凡香看著繳費單上對自己來說近乎天文般的數字,她的心情瞬間從父親保住性命的喜悅中拉回現實,甚至可以說跌到谷底。
她腦子亂糟糟的,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麻煩快點。”工作人員催促道,“後面還有人在排隊呢。”
這時,何蕊擠開李凡香遞出一張卡道:“先刷我的卡吧,裡面應該夠初步費用了。”
李凡香恍惚地看向何蕊,直到交完款工作人員把卡遞回來,她才不解地問:“為什麼。”
李凡香知道何蕊是孤兒,她手中那張卡是她從小攢到大的錢,那是她最寶貴的東西,為什麼要把裡面的錢都給自己用了呢。
“這還用問嗎。”何蕊笑起來,“叔叔阿姨對我也很好啊,還讓我跟你們一起過年,那是我第一次有家的感覺。”
她說著眼眶也紅起來,像是終於撐不住要哭出來了,又強忍著說道:“阿姨已經不在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叔叔救回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她看著此刻的李凡香,聯想到自己從未見過的父母,他們從來都只有個模糊的影子,現在好不容易要有具體模樣了,絕對不能再次失去了。
她眼角終於流下兩滴眼淚,無比真切地說:“那是你爸爸,是你的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