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衡9
黑夜將馮建業年少時在碾石村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侯涅生,講完後,他問:“趙玄之為什麼執意要帶那個女孩離開?”
本來他這一趟要搞明白的事情應該挺多的,但看了場電影又知道了侯涅生和天衡山的淵源,一多半的疑問都沒了。
比如為什麼趙玄之早幾十年前就能提起他,天衡山為什麼願意給他無償提供武器......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侯涅生無意間提到的,或者示意天衡山的人去做的。
不等侯涅生回答,黑夜又問:“還有為什麼神廟那裡也有嫉妒之影?不對,那些應該只是單純的人面蛇吧,不是什麼異能。”
“另外......”黑夜看向侯涅生,語氣無比篤定,“你和那尊古老的女性石像,是認識的,對吧。”
侯涅生沉默良久,似乎是在糾結說不說,又或者是在思考從何說起。
黑夜難得地沒有催促,甚至還沒擺什麼臉色。
直到他手機外賣送達的聲音響起,同一時間,侯涅生開口答道:“是,而且你問的這些問題,本質上來說都是同一件事情。”
他無視黑夜那想殺人的目光中,笑著說:“外賣到了,快去拿吧,然後我邊喝邊說。”
“大影帝,你真是.......”黑夜咬咬牙,忍住要罵侯涅生畜生的衝動,畢竟後者極大概率會笑容燦爛地應下這個稱呼。
他眼眸鮮紅,憋了一肚子火氣,卻不得不起身去拿外賣。
幾分鐘後,黑夜拿著外賣回來,忍無可忍地放到侯涅生面前的桌上,“外賣來了,趕緊說吧。”
侯涅生拿出一杯奶茶,插上吸管喝了口,露出一副滿意的微笑後才緩緩開口:“我說過異能是不斷衍生發展的,理論上來說某個異能者可以使用由自己異能衍生出的所有異能。”
“但事實上,這個理論本身就是個極其特殊的能力,想要獲得這個能力則需要滿足某個更加嚴苛的條件。”
黑夜沒問條件是什麼,侯涅生不直說,只可能是現在還不能告訴自己。
他問:“那石像也是?”
侯涅生“嗯”一聲,“這個衍生是可以主動開始的,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賦予普通人自己的某個能力,將普通人從此變成異能者。”
”但因為異能是與靈魂綁定在一起的,也因此除非是必死的局面,否則沒人會這麼做。”
“她的名字叫阮暮雲,特殊型夢魘異能者,叫虛妄也行,能力是通過夢境行走於一切時間,預知夢、或前世今生這類的夢境,都屬於她的能力範圍。”
“一旦入夢,她也可以藉此知曉一個靈魂層面的所有記憶,所以在記憶方面,她的能力堪稱最強。”
“但是,也只是記憶而已。”侯涅生頓了頓,又道:“當時,還有其他人擁有夢境類的異能,入夢食靈,被吃掉靈魂的人,不止無法醒來,還會永遠遭受噩夢的侵襲。”
黑夜猛然想起自己在神廟遠古記憶中看到的那句話。
【吾願以身入夢,獻於虛妄,行過去未來,驅百惡千祟,佑眾生安泰,護黎民安眠。】
難不成......
只聽侯涅生用平淡的語氣道:“她跟那異能者同歸於盡了,肉身定格石化,靈魂困於夢境,她永遠地活著,但也永遠死了。”
“那石像開裂是因為......”侯涅生知道黑夜要問什麼,不等他問完就回道:“是的,她把自己異能的一部分賦予了摘下她眼紗的女孩。”
“作為代價,她的靈魂空缺一塊,能力也失去了平衡,讓被限制的惡意洩了出去,而那個女孩也在獲得異能的同時死去了。”
“她被毒蛇蟲蟻撕咬而死,死亡的過程極其痛苦,也因此她以為阮暮雲是在害她,她的痛苦和恨意與周圍的惡意產生共鳴,加上賦予異能時的能量波動,最終形成了一種可怕的異能造物——恐懼之影,也就是人面蛇。”
“恐懼之影?”黑夜重複一遍,問:“不是嫉妒之影嗎?”
“叫什麼都行。”侯涅生拆開蛋糕,用叉子挖下一角放入口中,“不可讀詩書,困於深閨閣,纏足三寸蓮,細若拂柳腰.......所有的一切都對她們如此不公,哪怕現在也會僅僅因為是女孩就要立刻死去。”
“時至今日,女性的身份依舊會讓她們人生充滿陰影,所有的努力和天賦都會因此被輕易否定和染上猜疑。”
“這是隻屬於她們的陰影,也因此人面蛇都是雌性,她們會被所有負面情緒吸引,然後不惜一切代價吃掉產生情緒的人。”
“如果這人僥倖活下來,又恰巧是女性的話,會極大概率成為異能者,也就是嫉妒之影異能者。”
“這個異能這是隻屬於女性的異能,是她們因千百年封建糟粕殘害而產生的異能,但既然存在本身就為迫害,獲得異能的女性又怎麼會安康呢?”
“隨著異能的使用,這些女性會逐漸成為新的人面蛇。”
話音落下,古方鎮裡蔣欣雯的怪異變化終於有了解釋,而趙玄之執意帶走那個被咬的女孩則是因為.....
看到黑夜那過於震驚的表情,侯涅生又喝了口奶茶,笑著說道:“趙玄之想救她,可惜啊,命運就是如此不公,她的生路被她的生父親手斬斷了。”
”根據之後碾石村發生的事情來看,那個女孩肯定成了嫉妒之影異能者,或許現在,五六十年的時間過去,她已經成為一條新的人面蛇了吧。”
此時,黑夜也理解在離開神廟後,他問侯涅生惡意何時會消失,他會那般回答了。
一個只為迫害而存在的異能和異能造物都存在了一千多年,更何況是虛無縹緲的惡意呢。
他的回答並不是敷衍,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一時之間,黑夜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抬眼看向侯涅生,視線又在片刻後越過這過分囂張的傢伙,透過窗戶看向這灰暗而絢爛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