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繾綣94
因為只有祠堂的偏房設有【極寒】隔絕聲息,所以勒無終要休息也只能回到偏房。
薄棲寒雖然不喜歡勒無終用大少爺的身份隨意搞事,可這人攪渾水的能力確實一流,當真是把目標人物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不喜歸不喜,她沒準備苛待這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半瞎,察覺偏房內壓根沒有睡覺的地方後,她隨口道:“要不要我去給你搬張床過來,很快的,幾分鐘就行了。”
“用不著這麼麻煩。”勒無終往桌子上一躺,懶洋洋地閉上了眼,“我不挑地方,在哪兒都能睡。”
話音落下沒多久,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緩緩傳入薄棲寒耳中。
薄棲寒:“.......”
話是這麼說,但這也太快了吧。
她懶得和這人多計較什麼,隨手按下電燈的開關,頭頂老舊的燈泡閃了兩下逐漸變得暗淡。
等偏房變成一片漆黑時,她朝偏房的大門走去,準備推門離開。
偏房外是毫無遮擋的走廊,午後過分刺眼的陽光在開門的霎那強勢地照進偏房。
也就是這一瞬間,薄棲寒身後爆發出恐怖的殺意。
那殺意血腥而猙獰,比她曾經獵殺的怪魚可怕了無數倍,緊緊環繞在她周身,壓得她連呼吸都無比困難,更別提拿槍反抗了。
下一秒,清脆的“咔嚓”聲傳來,可怖的殺意消失不見,勒無終的聲音從她後方傳來,“把門關上,再替我準備個蘋果和水果刀。”
那聲音沙啞到極致,幾乎化作了虛無,可其中包含的殺念卻仍舊讓薄棲寒感到顫慄。
她逃命似地跑出偏房又將門關上,背靠在門上大口喘息著,炎熱的溫度驅不散她心底因殺意產生的後怕和陰影。
她不明白勒無終會突然爆發出殺意,可她終於明白為何大少爺會說出事了,自己不用管這個半瞎。
剛剛那一瞬間,她連提槍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正兒八經反抗了。
那半瞎的變態比自己強了不是一星半點,他到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過分灼熱的陽光照在薄棲寒身上,不知照了多久才將她從瀕臨死亡的恐懼感中剝離,勉強恢復了正常。
她快步離開偏房,頭也不帶回地離開,像是在逃命。
每個人都存在心理陰影,無非是數量多少,嚴不嚴重的問題,可勒無終不一樣。
長年的虐待讓勒無終不止思想異於常人,心理上更有很多常人難以理解的鬱結和瘋狂。
他法律意識淡薄,殺人絕非嘴上說說,若不是常年待在天衡山有人管著,這會是個令世人無法想象的殺人魔,他喜歡鮮血,喜歡各種紅色的東西,很多時候都在想著殺人時怎麼讓血濺得很多。
好在這些都是他可以自控的內心想法,暫時也不會真的去實踐。
可獨獨有一件事不行,那就是在正午時分,讓最刺眼的陽光照到他所處的黑暗房間,這會讓他想起虐待他的教徒。
那些穿著白袍的教徒把他關到小黑屋裡,又時不時把他拽出來,拽到正午最毒辣的陽光底下,任由陽光將他灼燒。
那些教徒視他為不潔的象徵,在他痛苦和絕望的嘶喊中跪地祈禱。
他們反覆說著他們已為主獻上這人世間汙濁和罪惡的化身。
他們請主寬恕他們;請主拯救他們;請主度化他們......
他們請主念在怪物已經受刑的份上,為他們指明前路,保佑他們平安幸福......
.....
待到祈禱結束,那些教徒會將他丟回到小黑屋中任由他自生自滅。
可惜他的命夠硬,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來。
他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覺醒的異能,只記得某天他身上屬於太陽的灼燒傷不再疼痛了,不會再因為沒人及時送食物而餓到昏厥,也不用縮在角落裡在一片漆黑中發呆。
可是,長期適應黑暗的眼睛在遭受強光刺激時會異常疼痛,像有無數根針反覆紮在眼球上,比太陽灼燒肉體要痛苦千百倍,也煎熬千百倍。
完好的嗓子一旦承受不住痛苦開始嘶喊也會疼得厲害,像生吞了數不清的玻璃碎渣,怎麼都取不出來,只能任由它們劃破咽喉管道,被迫將鮮血和殘渣一同嚥下。
眼睛和嗓子帶給他的痛苦比肉體上的要疼上千百倍,他難以忍受這兩者帶來的痛苦,只能任由兩者繼續壞下去。
又因長期觀看黑屋過往的血腥場面,他想著總有一天要在那些教徒身上實施這些暴行,將教徒們虐待致死,為自己報仇雪恨。
也因此,無論過了多久,仇恨和痛苦會讓他正午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失控,失控地想要殺死對方。
幼年的勒無終沒有反抗能力,只能任由比他強大無數倍的教徒們擺佈。
初到天衡山的勒無終依舊很弱,即使觸到這條會令他失控的鬱結也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而現在,強大到成為守山人的勒無終要弄死一個十幾歲的異能者,和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