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崩壞41
這裡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可悲哀的是,現實亦是如此。
“這到底......”褚捷海的聲音有些發顫,“祭的是哪方邪神啊?”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麼,猛然抓著白日的手腕,震驚道:“夜旻!”
“許明淵,你對象她肯定知道什麼,她強得那麼離譜,能限制她不讓她開口,不讓她插手的除了神,還能是什麼?!”
“天衡山上究竟有什麼,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使者,侍從,巫師,還是別的什麼,她跟我們真的是一邊的嗎,還是神派來監視我們的?”
不等白日說話,他自問自答道:“不對,她跟我們肯定是一邊的,她要殺我們實在是太容易了,根本不值當這般兜圈子。”
“難怪那時候她不讓我繼續說下去,神能聽到的,她擔心我們會......”
“冷靜一點。”白日打斷褚捷海,又將他緊攥自己的手扯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神沒你想得那麼恐怖。”
“這還不恐怖嗎?”褚捷海指著中央城鎮反問道,“如果這些不叫恐怖,那什麼才叫恐怖?”
“許明淵,這夢境就是我們現實的折射啊,祝巫能輕易弄死受害者的夢境副體,現實裡神也能輕易弄死我們,我們不過是......”
“法官。”白日再次打斷褚捷海,“夜旻喜歡忽悠人,可很多時候那都是他變相的暗示。”
他看著褚捷海,聲音高了不少強迫對方冷靜點,“你想想他為什麼要用法官來隱喻,而你又是怎麼回答他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褚捷海深吸幾口氣,儘可能將這些恐懼拋出腦袋,低著頭開始思考白日的問題。
片刻後,他似乎有了答案,抬頭與白日對視。
他對上一雙略帶血色的眼眸,裡面有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像是無法被任何事物動搖。
這一瞬間,褚捷海恍惚起來,好似被夜旻隱喻的法官就站在他面前。
他聽法官平靜地陳述道:“一視同仁的殘忍。”
法官又道:“看看祝巫異能者吧,褚捷海,那人面鳥氣急敗壞的樣子還不夠證明嗎?”
這句話徹底點醒了褚捷海。
是啊,如果神會回應祝巫異能者,他何苦進行這麼多次獻祭,何故會變得這般憤怒。
有神存在又如何,不給予任何回應的神等同於不存在。
“謝了......”褚捷海做了幾個深呼吸又重複一遍,“多謝了,許明淵。”
過了好一陣,他徹底冷靜下來,甩了幾下頭髮,準備同白日商量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畢竟現在的事態發展遠超他們想象。
“我們......”
他剛說兩個字,夢境世界戛然而止般瞬間安靜下來,他眼前的鮮紅也被無邊的黑暗頂替。
祝巫異能者的夢醒了,他睜開眼,躺在病床上怔愣地望著天花板。
他身形消瘦,因常年臥床,皮膚不算黑,但臉上有些奇形怪狀的傷痕,有像刀傷的,也有像燒傷的,更可怕的是他的一雙眼。
那雙眼睛像是草木灼燒後的灰燼堆到一起,眼瞳黑到詭異,裡面沒有半點光點和生機,似是已經麻木到了極點。
望著望著,他眼珠子往床邊轉了轉,似乎在找什麼人,但確認床邊沒有人後又重新望向天花板。
剛望沒多久,他突然坐起來,一手攥緊胸前寬大的病號服,另一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
看動作,他在劇烈咳嗽,可臉上卻不見多少痛苦,似乎是習以為常了。
床單被他咳出的血染成了刺目的紅,可病房裡卻靜得可怕。
他發不出聲音,這裡還只有他一個人。
緊急呼救的按鈕在他身後的牆上,可他連轉身按按鈕的力氣都沒有,他似乎就要死在這裡了。
這時,插在他身上的心電監護儀響了起來,代替他發出尖銳刺耳的求救聲。
幾秒鐘後,醫護們趕進來,開始對他實施搶救,搶救途中,還有個身材幹瘦,皮膚髮黑的中年男人。
男人長得尖嘴猴腮,看起來有幾分奸邪,明明是在擔心病床上的孩子,可就是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錯覺。
如果白日幾人在這裡,肯定會驚訝於男人的臉和夢境中的人面鳥一模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醫護們離開了,連句叮囑都沒留下。
他疲憊地躺在床上,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了,眼睛也是都不眨一下,裡面有種習以為常的麻木。
這一幕他每天都在經歷,每天都要經歷很多次。
他活著,但他活得生不如死。
“二狗子。”中年男人坐到床邊叫著他的名字,“二狗子,好點沒,叔給你弄點牛奶喝?”
祝巫異能者,這個名叫二狗子的男孩沒有理睬男人,繼續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男人似乎也習慣他這樣了,坐在床邊不催不惱地等著。
過了幾分鐘,二狗子疲倦又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扭頭看向坐在床邊的男人。
這是他的叔叔,阿貧。
阿貧是叔叔的賤名,說是深山溝子的孩子命苦,只有叫個賤名才好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