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夢醒30
每次金老大來他們居住的園區,總要死幾個女人或孩子。
某天,輪到金槐的母親了。
金老大異常憤怒,親自對母親用了刑,還強迫他在旁邊看著。
母親被折磨了一夜,死的時候全身沒一塊好肉,嚥氣前最後一次想抬頭看遠方。
可惜,她沒能看成,剛稍微抬起頭就徹底嚥了氣。
金槐問過母親為什麼要一直看那個地方。
母親回答說,那裡是她的家,有溫暖的萬家燈火和永不熄滅的光,她還想再回家看看。
那年的金槐不理解母親為何執念深重,他求金老大把母親的屍骨留給他。
或許是見他沒被這殘忍的景色嚇傻,金老大不止沒處理掉他,還同意了他的請求。
當天晚上,金槐得到了一罈很小的骨灰盒,裡面裝著他的母親。
他住的園區裡,女人們總是相互鬥爭。
至於孩子,只要不討金老大喜歡,便是最沒用的存在;可若是討喜了,肯定會被園區內其他女人和孩子想辦法搞死,將時時刻刻陷在危險之中。
被金老大破例留下的金槐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覺醒的,只知道某天突然能知道那些人是如何盤算著弄死他的。
靠著特殊能力【槐界】,金槐躲過了一次次的暗殺。
金老大幾次過來見他都還活著,也漸漸對他上了幾分心思。
再後來,他通過金老大設下的幾次考驗,連著殺了三個金槐,成為了新一任的金槐。
金老大最喜歡金槐花,只有他最喜歡的孩子才能叫金槐。
金槐不知道自己是第幾任金槐,但他頂著金老大最喜歡的名字,背叛了金老大,幫警方里應外合,剷除了金老大的大部分勢力。
他帶著母親的骨灰罈跟著警方去了母親的故鄉。
在母親的故鄉,他過的比在園區還要糟糕。
母親的親人討厭他,說他是流淌著罪犯血液的孽種。
母親的同僚憎恨他,都說他是怪物,問他什麼時候去死。
母親的上司提防他,說他城府和謀算太深,必須活在監視下。
更重要的是,這麼多年了,他見過很多次溫暖的萬家燈火,卻從未見過永不熄滅的光。
金槐寓意生命與傳承,陽光溫暖,生生不息。
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可偏偏是用鮮血和罪惡澆灌出來的。
他腳下更是壘了數不清的屍骸,大概率一生都要為既定的出生和過往贖罪。【。3。】,他沒有太多求生意志,需要他的話他就繼續活著,不需要了就找個地方安靜等死。
他其實應該待在監獄裡,等著雨水灌滿房屋然後被淹死,或者站著不動被掉下來的石塊砸死。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找條生路出來,可能是因為旁邊有個好奇他過往,逼著他必須活下來的小孩。
而此刻,在城市的破敗與毀滅中,在人類意識將徹底消失的前夕,他終於見到了母親口中永不熄滅的光。
那是......名為希望和不屈的光。
曾經,金槐對自己警察的身份沒什麼實感。
母親的上司逼他必須活在警察的全方位監督下,他又是犯罪頭目出身,沒人比他更懂犯罪者如何思考,再加上他區域內近乎全知的特殊能力。
綜合下來,似乎只有警察這個身份最適合他,他的一切都不符合規章制度,連穿著警服,在豔陽下的宣誓都充滿了違心。
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何忠於身上的衣衫,為何那般赤誠和明亮。
不知內情的小警察們會誇他厲害,纏著他講述如何破案,而知曉內情的老警察們會用厭惡的眼神看他,私下裡警告他別帶壞那些年輕人。
他
是警局裡的異類,警服束在身上時常讓他窒息,很多時候他幻想著直言說出過往,讓所有人都厭惡和遠離自己。
直到管理局成立,確切地說是三隊的特殊改造制度出現後,他終於對警察的身份有了些許實感。
他見到了一個又一個跟他相似不相同的少年,像是隨風漂泊的種子尋到了歸處,落地生根,破土成長。
薛延見金槐怔怔地望向遠方,好奇道:“你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出神啊,總不至於是想去幫救援隊的人搜救吧?”
金槐身上的異化很多,金髮金眸,髮梢還長著些許金槐花的花骨朵,含苞待放的,張開一點點小口,讓人很想幫它直接掰開了,或是摘下來把玩。
薛延想玩這花骨朵想玩很久了,可惜金槐一直盯得緊。
趁著金槐不注意,薛延悄悄將罪惡的手伸向他髮梢處一朵即將盛開的金槐花。
剛要碰到,金槐抓住薛延的手腕,“別動。”
“好吧。”薛延毫不尷尬地收回手,岔開話題道:“我倆出去後就是越獄犯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寧省邊境。”金槐回道,“我要去那裡。”
薛延笑著問道:“你要趁亂越境逃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