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眠
薄奚氏有前朝世襲軍職,更為前朝皇族守皇都,誰想薄奚錦聿當了族長沒多久便帶領整個薄奚氏當了反賊。
他能反前朝,也能反大臨,朝中不少文臣都拿此事參他、逼他交兵權卸官職,再讓臨燁給他封個異姓王,劃個偏遠封地養老。
其中參他最多的便是容憬的父親——當朝宰相容頌。
臨燁現在不拿把此事放在心上,可時間長了肯定還是會受影響,繼而對他心生猜忌。
因此,沒有啟神殿,薄奚錦聿也會想別的法子放權卸職。
嚴格說來,當反賊這事算他的一大汙點,不過是反成了沒人敢當他面提。
可反賊亦是賊,自然也能算是賊人。
誰想容頌整日在朝堂上想著拉如何他下臺,容憬卻直接當他面誇他是個好賊人。
薄奚錦聿不惱,臉上的笑意反是更甚,心想也不知容頌聽到容憬這話得氣成什麼樣。
“容憬,你倒沒我想的那般死板,以後凡事儘可隨性一點,莫要走了那些文人的迂腐老路。”他笑著誇讚起來,掌中又凝出一顆晶瑩的水珠,“給,這是冰窖的鑰匙,此後那賊人怎麼罰全由你定。”
容憬接過水珠正要拜謝,“多謝......”
“感謝的話便免了。”薄奚錦聿打斷容憬,“東北沿海那片寒災越發嚴重,百姓若想安然度過嚴冬,棉衣、糧食、炭火缺一不可,再加上元旦和除夕的宮廷宴,國庫可承受不住這麼大的開銷。”
他這話就差直說要那賊人盜走的富商錢財。
容憬回道:“薄奚,我儘量一試。”
薄奚錦聿糾正道:“容憬,我後日便要啟程去治寒災,國師預言說會在年末爆發,你有一月的時間讓那賊人說出錢財的去向,否則......”
能當反賊的必然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他用指尖輕輕敲了下桌子,溫和的話語落入耳畔比室外的冷雪落到身上還要刺骨。
“都說文臣肚子裡的墨水多,可我覺得他們吞下去的銀兩更多,若年末我沒等到你送錢過來,便只好挑幾個文臣,抄了他們的家底來填補國庫。”
文臣裡面誰貪的最多不知道,可單論官職和風頭,最大的必然是容家。
為了個賊人連累整個家族怎麼想都不值當,可容憬沉默片刻便回道:“薄奚,我盡力一試,有勞你再幫我備好車馬,我今日就啟程去東山。”
薄奚錦聿回道:“自然沒問題,我現在便命人準備。”
容憬走後,他若有所思地呢喃道:“那坊間傳聞竟是真的,容家精心教養的嫡公子反是家中最不受寵的。”
他寫好書信,隨手凝了只冰鳥送回薄奚府邸,除了車馬,還讓人多備些銀兩給容憬路上用。
再說容憬,他拿了鑰匙,正快步趕往後山。
山間吹著寒風、飄著大雪,他披了件大氅,又是異能者的體質都覺寒涼。
走到冰窟門口,裡面森然的寒氣更是刺骨,他將大氅往身上斂了斂才走進去。
冰窖是薄奚錦聿從侯涅生那得來的靈感,可他沒有仁慈到給受刑者弄個冰棺躺著,人是直接用冰鏈拴著、整個封起來的。
容憬走到冰窖中間被冰鏈束縛、跪在地上的冰雕前,將水珠捏碎,寒冰開始逐漸融化。
片刻後,寒冬融化殆盡,被封在裡面的人重新活過來。
他低頭咳了幾聲,咳出不少冷水和冰渣,又緩了幾秒才抬眼看向容憬,眉眼凌厲滿是攻擊性,就差把不屑兩字寫在臉上。
果不其然,他嗤笑一聲,挑釁道:“容公子,這是時辰到了來問我想清楚了嗎?”
不待容憬回話,他自問自答道:“我沒想清楚,你繼續吧。”
容憬無視他的挑釁,解釋道:“厲琛,我不是來給你上刑的,薄奚同意放你出......”
“那大將軍能好心放我出來?”叫厲琛的賊人打斷容憬,語氣裡的不屑轉為譏諷,“莫不是容公子你心軟同他求的情吧,我何德何能可讓你這等清風霽月的矜貴人物放下身段去求人?”
這賊人說話著實令人惱火,好脾氣的容公子氣得輕微蹙眉,捏碎鐵鏈後冷聲回道:“你還不值得我拉下臉面去求人,只是情況所迫,我需要你所盜的錢財。”
薄奚錦聿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厲琛被冰封了十日全身僵得厲害,沒了束縛只能無力地倒在冰面上。
可縱使這樣,他都不忘挖苦幾句,“不清楚,忘記了,有種你直接一刀抹我脖子上。”
“閉嘴。”快忍到極限的容憬用荊棘堵住厲琛的嘴,把手臂也牢牢捆住,又延伸出一端握在手中直接將人強行拽起來,“我沒時間讓你逞口舌之快,趕緊跟我過來。”
這荊棘通體潔白,沒有任何尖刺,捆到身上不似鐵鏈,反像裝飾用的飄帶,走在雪地上更是被襯到發光,讓一身黑衣的厲琛與冬日的雪色完美相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說來也是怪異,荊棘捆到厲琛身上不久,他冷到完全僵硬的身子竟是逐漸暖和起來。
被拽著踉蹌走了一陣子,他便能全靠自己跟上容憬的腳步。
下到啟神殿山腳,容憬拜託薄奚錦聿準備的車馬早已等候多時。
應是薄奚錦聿提前交代過,車伕喚了聲“容公子”確認來人便直接出發了。
厲琛自知逃不掉索性老實坐著,等容憬解開他嘴上的荊棘,難得好聲好氣地問:“容公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