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山有多重，天有多高

 竟是那峰上多有涼城本地的獵妖散客，乍聽“化血神刀”四字便覺著耳熟，與周圍同行之人略一合計，這才紛紛恍然：數月前不還聽過與此刀相關的故事麼？

 ——一場關於封神的故事。

 而那說書之人此刻恰也在場，——正是人仙常自在！

 一切因之變得不同尋常。

 既然化血神刀這樣的寶貝都確有其物，那“三界封神”會否也遠非一個故事那般簡單？

 無怪乎江湖事經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件事背後都藏著貓膩。

 這不，一群烏合之眾你推我敲，三言兩語的小聰明竟也積累成大智慧，以致不經意間，將某扇塵封既久的神秘大門打開了一絲縫兒。

 由此一傳十，十傳百，不消片刻已然人盡皆知。

 聞者振奮又驚怖。

 神照峰上當即炸開了鍋。

 “封神大劫？！聞所未聞哪。”

 “聽書那會兒就覺著老前輩不一般。”

 “他從何得知？”

 “親歷，抑或藉由上古殘典或遺蹟推測而來？”

 “後者更為可信。”

 “可惜了。似這般絕密的消息能交易多少好東西？緊要關頭甚而能換回一條命。”

 “若是你我，藏著掖著猶且不及；他緣何廣而告之，生怕世人矇在鼓裡？”

 “此即人仙風範是也。”

 “若說心繫蒼生，卻又幾度袖手旁觀。”

 “咱連老怪的心思都摸不準，遑論替人仙把脈。”

 “唯有人仙風範能解此惑。”

 “彼之境界，行事自有考量。”

 “我就說是人仙風——”

 “閉嘴！”

 “你才瘋。人來瘋。”

  “全家老小都瘋。”

 “無論怎麼說，來頭鐵定小不了。”

 “就是便宜了那魔頭。”

 外圍人馬大大方方仰觀懸空的畫幕，距離近的則鬼鬼祟祟朝自在老人那邊投去一瞥，順帶將寵渡所率魔眾也看在眼裡，卻見常自在目不轉睛盯著橫眉老祖，面露疑色。

 驀地裡，自在老人眉梢微挑，儼然察覺到某種異狀。

 原來暗裡有一股無形律動悄然而至，在橫眉腦海中化成從容人聲，隆隆回盪開來，——“正解封印，爾務必再拖些時候。”

 老祖大喜過望，頓時精神抖擻，“老祖我仍得天命眷顧。”

 反觀另兩家，囿於修為，難以堪破傳音，所幸冥冥之中自有玄感，料得援手將至。

 老人不由嘴角微咧，“化血神刀的話，當能引動‘天衣’吧？”

 老妖則想：“會是那接引二使身後的勢力麼？”大抵神刀在手自恃無敵，不以為意之餘更是豪興勃發，“也好。如若真是所謂‘天命’干犯，老朽倒想趁機掂一掂，量一量，看看——

 “彼山有多重！

 “彼天有多高！”

 三個老傢伙心懷鬼胎，各自盤算。不題。卻說橫眉當前無力再聚身外身，又痛惜自家寶貝，要拖住黑風便只能拉人下水，因謂自在老人曰：“常老匹夫。你真就這麼幹看著？”

 老人撇了撇嘴，話似鐵杵，甫一出口便將橫眉的如意算盤搗得稀巴爛，“死道友不死貧道。”

 老祖被戧得險些吐血，直教老妖捧腹大笑，一度岔氣，哪怕淚花都掛眼角了猶不能止，“橫、橫眉老兒。且看你有多少寶貝抵——哈哈哈！——抵吾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