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蘇索布支

對啊,他們要的不就是蘇索說的,如今報仇於他們來講太過奢侈,烏塔已非當年,人馬不過一千,還要保護老弱婦孺,這樣的現狀就讓烏塔更加捉襟見肘了。

烏木沉思了一會像是在做什麼決定一般,隨後朝上首的左木說道:“王,咱們不妨聽聽蘇索大人如何謀劃。”

左木單手支在膝上,敲擊著額頭,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聲音也淡淡的,“那就說說。”

蘇索帶著深思看了眼左木,不經意的挑了一下眉,“根據在北疆潛伏的探子回報北疆大可汗雖然與巴方王達成了共盟,但是卻也是若即若離。”

“據說,連那巴方使臣到訪北疆可汗也是讓坤沙應付了一下,可見這會兒北疆定然要在北方跟西北兩個戰線上從巴方的嘴裡扯出來一塊肉。”

“若我沒猜錯,他們兩家都將對方當成了冤大頭,就等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兩方看似實力強大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這樣的強大也成了彼此的催命符。”

“他們誰都不願意成為對方手裡的刀,我們正好作壁上觀,等著他們跟大商打的難解難分,甚至在某些時候還可以幫一幫我們敵人的死對頭。”

蘇索笑的很是陰冷,眼底的興味昭示著對未來那個局面的憧憬。

左木聽完他的話不由笑了起來,可是眼中卻看不到什麼笑意,認同的點點頭,“蘇索叔叔說的倒是個辦法。”

“只是就是不知道您對那兕侯瞭解多少?”

蘇索沉思了一下,“若說這個世上有哪方勢力能牽制北疆,那非兕國莫屬。當初老汗王在世的時候,咱們烏塔與兕國的關係就是比較特殊,既不與他們正面交鋒也不同他們交惡,可是現在北疆與咱們已經成為死敵,那麼他們的仇敵就是長生天賜給我們的盟友。”

烏木還有其他人紛紛應和著,“王,大人說的沒錯,兕國的戰力強大,而且猛將如雲,要是運用得當烏塔未嘗不可在夾縫裡求得一條生路。”

烏木還沒說完就聽一個不和諧的冷哼,烏木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鐵木爾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總是一副娘們唧唧的樣子。”

鐵木爾梆的一聲將手裡的銀盃一下蹲在了桌上,聲音有些陰冷,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我還當你有多勇猛呢,說到底你不也不敢直接跟北疆硬碰硬麼,誰又比誰強,投靠兕國也好,還是向北疆低頭,都是跟命運妥協,兕國又比北疆強的到哪去,不都是一丘之貉。”

烏木本就是個沒心機的,他以前就看不慣鐵木爾那滿臉算計的樣子,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傢伙從來都沒看得起他過,背地裡沒少嗤笑他是個莽夫。

要不是他到現在都沒有反叛之心再加上烏塔正值用人之際,他早就不容忍這人了。

“鐵木爾!你少在這妖言惑眾,依我看最不想讓烏塔報仇的人就是你!不然你怎麼對北疆一點反感都沒有!”

“你別忘了,北疆不只是烏塔王室的仇人,還是我們這麼多子民的死敵!我們多少兒郎被他們擄走當做奴隸,多少女人被他們瀆玩,那些姑娘們正值花一樣的年紀,要是沒有他們,這些人都會在長生天的見證下有一個好的歸宿!”

“作為烏塔的族人,不想著為我們的兄弟姐妹報仇,還要在這推三阻四!”

烏木越說越氣憤,咬著牙陰冷笑了笑,“依我看,你不會早就打算‘棄暗投明’了吧。”

不等鐵木爾發作,一直處在看戲狀態的左木終於說話了,“烏木!”

略微拔高的聲音,雖然有警示意味但是卻沒有怪罪之意,這樣子倒有些讓人鬧不清左木的意思了。

只見他眸光狀似不經心的掃過兩人,“如今我們偏安一隅,元氣大傷,本就應該勠力同心才能共克時艱,因為意見相左就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這話說的,看似維護了兩人的顏面,其實卻將這黑白給模糊了,說不清他到底是在維護誰,蘇索布支目光深邃的掃過左木那沒有波瀾的臉,默默地喝了一口馬奶茶。

最後左木只留下幾個近臣就讓眾人回去了,蘇索撐著柺杖出了大帳,剛一撩開門簾就感覺鋪天蓋地的風雪迎面而來,鵝毛般的大雪吹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才不多時衣服上就落了薄薄一層雪。

漠北的寒冬好像更加難熬了~

“蘇索大人留步~”

正當蘇索身邊的侍從攙扶著他要離開時就聽身後有人喊他,蘇索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對方,原來是鐵木爾。

只見他不急不緩的朝蘇索走來,臉上還有一絲友善的笑意,“蘇索大人,這麼冷的天雪又下的這麼大怎麼不多帶幾個人?”

鐵木爾看了眼蘇索身邊的一個帶著悍刀的護衛,一看那口大刀還有那雄壯的身軀就是個武藝高強的。

鐵木爾臉上的神情狀似關切,蘇索微微垂眸好脾氣的笑道:“我這不還有一個‘幫手’麼。”說著看了眼自己拄著的柺杖,調侃的語氣讓兩人不由失笑出聲。

鐵木爾笑著點頭,“大人真是風趣,以前我只知道大人以英武著稱,只是沒想到不上戰場的大人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

蘇索不以為意的笑著搖了搖頭,“這日子總得繼續過,沒有人一直活在過去,烏塔是這樣,我們也是這樣。”

“這個人啊,就是不能太較真,就像我,既可以做烏塔的戰將,如今也能做不問世事的閒人。”

蘇索說著眸光掃過眼前的鐵木爾,“這未來還是要看年輕人的,我們這代人已經老了,太陽該落山時就要落山,不然還不天下大亂了?”

看似說笑可是鐵木爾卻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了,那份沉穩的氣息是經過歲月跟磨難沉澱過後的雋永。

不知是不是錯覺,蘇索這個人總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那是一種光明與黑暗之間的極限拉扯,有些扭曲的錯位感讓人極度不適。

鐵木爾不知該怎麼形容眼前的這個人,只覺得自己根本看不透他,亦如看不懂左木帖爾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