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有扶蘇 作品

第六十二章 箭

 一根很普通的木箭。

 在不遠的地方,騎在馬上的顧懷還保持著松弦的姿勢。

 因為有天雷,因為未經訓練的騎卒不善用弓,所以今夜突襲時,騎兵常用的遠程弓箭打擊並沒有出現,叛軍士卒自然也沒有準備好應對箭雨的盾牌。

 下一秒有人發出怒吼,舉起手裡的刀,他可能是那位死去的士卒的兄弟,也有可能是他的同鄉,更有可能是和他睡一間帳篷的好友,所以才會在此刻顯得那麼憤怒。

 然而都無所謂了,他的怒吼卡斷在喉嚨裡,如同那位潦草死去的士卒一樣,倒了下去。

 依然是那種普通的,魏軍裡最常使用的制式羽箭。

 被燃燒起來的營帳阻隔,導致變成了一條近乎筆直的道路上的雙方士卒,都在這樣離奇的氣氛裡沉默著。

 那人穿著一身普通的魏軍軍服,罩著輕甲,雖然處在隊列前方,但看起來似乎並不像是高位的指揮者。

  那人手裡拿著一柄很普通的鐵弓,能依靠火光看清上面的黝黑光澤,這鐵弓並不難開,起碼就有很多在場的人確定自己能做到,而且很輕鬆。

 腳步聲再起,又有叛軍士卒準備衝鋒,這次是在另一面。

 那人從馬匹右側的鞍袋中抽出一支羽箭,擱在弦上,然後沉默拉弓,簡潔的動作透著樸素的美感,就好像他做這個動作已經成千上萬次--所以才會如此簡潔有力乃至像吃飯喝水一樣隨意。

 松弦,箭羽輕顫消失不見,遠處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是倒下的沉悶聲響。

 而此時,那人已經抽出了第二支羽箭,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每一次松弦,都會有一道血光飆起。

 很多在場練過弓箭的士卒都知道,射箭其實是很多個動作組合在一起的事情,從搭箭到拉弦,再到松弦結束,每一個細微的區別都會影響準度,然而那人射箭的動作頗有種簡單機械的味道,談不上瀟灑也談不上好看,卻穩定得難以想象,而且非常快。

 快到叛軍中每有一人有動作,那支箭就會穿透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