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城門
兵法上說當以奇正居合為重,但顧懷打仗從來都是喜歡用最短的時間,最慘烈的方式,最意想不到的過程,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樣下去總會吃到惡果的...但只希望不要是這次--他這樣想道。
街道上看不見一個人影,沒被徵召為民夫的百姓都在家裡鎖好了房門,披甲持矛的士卒在肅殺壓抑的氣氛裡巡視,看到顧懷三人騎馬而過上來盤問時,王五便會摸出腰牌,意識到眼前這位年輕的將軍便是這些天軍營裡一直被議論的那位,士卒們紛紛行禮,然後讓開道路,敬仰地看著三人三馬趕赴正對著遼人大營的城門。
巍峨的東直門很快出現在了眼前,城牆內靠近城門的區域已經被清空,豎起了各種帳篷,大甕裡煮著沸水熱油,年輕的青壯們正將羽箭石頭等消耗品運上城牆,揹著藥箱的大夫緊張不安地等待著傷兵被送下來,最邊緣處,或年輕或年老的婦人女子們拾掇著鍋爐與木柴,等著戰事稍歇便生火做飯。
這就是國戰,京城裡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城牆外面的不是漢人,是異族,而異族已經打到了漢人的京城,這一戰遼國或許還輸得起,但如果魏國輸了,那麼無數的漢人百姓都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騎在踏雪上的顧懷腰背依然那般筆直,但臉上的神情卻僵硬冷厲了許多,這種壓力他已經扛了很多天,但好像永遠不能習慣。
他的視線轉向另一邊,已經完成集結的三萬士卒組成了方陣,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不安和緊張,各級將領按照慣例,在主將到來之前訓著話,顧懷不難想象連那些將領都會有些悲觀,軍陣也不可避免有一些混亂和吵鬧--但他們依然還是選擇了站在這裡。
天色漸明,穿著官服的文官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踏雪旁邊,和顧懷一樣看著那些即將出城死戰的士卒,等到顧懷收回視線,他才開口道:
“其實下官很佩服顧將軍。”
穿著從五品官服的年輕官員面相中正,朝著馬背上的顧懷拱了拱手:“不是誰都有勇氣敢於出城決戰的,贏了固然力挽狂瀾名垂千古,可萬一要是輸了,活著要被生吞活剝,死後史書遺臭萬年,朝中多少人,膽子都不及一個顧將軍。”
顧懷沒有回頭:“大人是?”
“兵部員外郎,任彬。”
“任大人也覺得應該據城死守?我下令出城決戰,不過是拿萬千黎民的性命去搏一個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