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藝術就是爆炸
“但軍中和教中都沒多少人願意聽天師您說這些。”
“是啊,大好前途擺在眼前,腐朽朝廷苟延殘喘,偌大天下唾手可得,誰願意聽我在一旁絮絮叨叨呢?他們總覺得只要多佔點地盤,多拉些人一起造反,這事就成了。”
頓了頓,他作出了評價:“愚蠢至極。”
就這麼沉默了很久,久到在望樓上已經能遠遠看見那些衝鋒的官兵的面孔,天師才繼續道:“不管怎樣,等到把蘇州打下來,我總要向佛主進言,繼續這樣下去,別說天下了,我們只能是困在江南兩浙的一幫造反賊人,不改掉那些習氣,不學著朝廷改制,就算現在能打勝仗,也不過是幾年光景,就算拖死朝廷,還有可能給別人做了嫁衣他們那幫人,都是不讀史書的,我不說,他們就永遠想不到。”
書記官有些動容:“天師深謀遠慮。”
之前還是兩浙民間白蓮教的時候,他便在教中主管儀式記錄,成軍以後,更是地位超然,各處事情都能管,記錄下來直報佛主,所以他真沒必要刻意去拍這位天師馬屁,實在是覺得這位天師乃是白蓮教和義軍中難得的人物。
要得天下,這種一謀定大局的人,遠比會打仗的人來得重要。
但現在很顯然不是該細想這些的時候,他也只是在紙上寥寥記了幾筆,便抬頭繼續看向戰場,等待著這些為朝廷盡忠,發起這種蚍蜉撼樹般不自量力尋死衝鋒的士卒生命消散的那一刻。
然而很快他就恍惚了,因為預想中五百騎卒一頭撞到拒馬立盾上血花四濺,剩下的被長矛挑起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在離大營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那些騎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舉起手中的武器,通過各種各樣的嘶吼來增加勇氣,而是在當先一人舉起手的瞬間,做出了一致的動作。
他們摸向了馬匹兩側掛著的鞍包。
騎兵衝鋒,除了必要的負甲,馬匹的負載往往是越輕越好,從起兵以來,義軍中也在訓練騎兵,書記官也見過幾次騎兵衝鋒,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衝鋒時還往馬身上掛鞍包的舉動--好好的騎兵變成運輸大隊,官兵的指揮腦袋是被門夾了麼?
然後他的疑惑越發重了,因為那些騎卒手上都出現了某個黑不溜秋圓滾滾的東西,並不圓潤也沒什麼美感,託舉的樣子能說明這玩意兒還有一定的重量,另一手亮出了火摺子,湊近點燃了一根引出線的長線,然後擺出扔出手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這些騎卒要用這東西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