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鬧鬼合租房裡的眼疾美人(十九)
洗衣機放了許多洗衣液。
故而衣服上的香料味很重。也幸好這個品牌的洗衣液本身味道不重,就算放多了,也不會顯得刺鼻,反而像噴了一點男士香水,一切恰到好處。
可這對虞藻而言,不是個好消息。
他眼睛看不見,別的感官格外敏感,但嗅覺與聽覺不至於敏感到這種程度。
在正常社交距離下,他沒辦法細分其中細節。
自門後探出的半張小臉滿是疑雲,隨後緩緩伸出整張臉。
虞藻往前走,地面卻有部分障礙物。
封景快速飛奔上前,在虞藻被絆倒之前,先一步將虞藻摟在一邊。
面頰挨著硬邦邦的胸膛,虞藻的鼻尖被撞得有點紅,眼尾跟著溼潤。他伸手抓了抓對方的腰身,又埋頭深深地嗅。
這個味道……好像有點不一樣?
熟悉的洗衣液中,混入絲絲縷縷的陌生味道。
虞藻不確定,他繼續埋頭深嗅,聞了半天、小臉肅然,才確定這個人不是陳遲。
“那邊地上有東西。”封景解釋,“我們剛剛在……打掃衛生,把你吵醒了嗎?對不起,我們不該在這個時間點打擾衛生。”
“不過晚飯已經做好了,我們先吃晚飯吧。”
薄寒一行人靠近,虞藻推開封景,朝其餘幾個人走近。
在他們心跳加速的情況下,虞藻緊繃面龐,翹著下巴、挨個兒嗅著他們身上的味道。
小巧鼻翼翕動,溫熱的吐息落在他們頸間,帶來強烈的酥麻電流感。
虞藻:“為什麼你們身上的味道和陳遲一樣?”
就算洗衣液的味道相似,但只要挨近了、很仔細地嗅,還是能分辨出來細微差別。
只不過要很仔細很用心地分辨。
“你們偷穿他衣服了?”話到這裡,粉粉白白的小臉突然出現幾分鄙夷。
說這句話時,虞藻的臉恰好對準齊煜明。
齊煜明被當場扯下遮羞布,臉上火辣辣得燒。
其餘幾個男人臉色也好不到哪去,羞愧地別開頭、錯開視線,裝死。
“小藻哥哥,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齊煜明破罐破摔,厚著臉皮辯駁,“一家人幹嘛說兩家話?你說我‘偷’,我真心寒了。”
“你知道一個男孩子的名譽有多重要嗎。”
虞藻懵了懵。
他眉尖微蹙,這麼嚴重嗎?
但也不對呀……齊煜明不就是在偷偷穿陳遲的衣服?
要不是因為這個,他也不會聞了半天才聞出來。
而且也不是確定答案。他就算嗅覺再敏銳,也沒神通廣大到這種程度。
絕大時候只能靠猜。
虞藻:“你吵什麼吵!給我道歉!”
齊煜明心寒。
在他面前,虞藻總是兇巴巴的,不給他好臉色看。
他心如死灰:“我沒有吵!”
虞藻睜大眼睛。
真是要翻天了,齊煜明居然敢這麼大聲?他翹起眼睫,眼底閃爍兇兇火光:“你再大聲一句?”
“我沒有大聲。”齊煜明道。
虞藻冷笑:“還不大聲?整個屋子裡就你聲音最大,你不大聲,難道是我大聲?!”
可不就是你大聲?但這話,齊煜明是不敢說的。
一旁薄寒淡淡道:“這事兒就是你不對了,偷穿陳哥衣服也就算了,把小藻吵醒也就算了,怎麼還能這麼兇呢?”
封景嘆了口氣:“現在年輕人真是心浮氣躁、脾氣也大。小藻哥哥都給你臺階下了……怎麼會有小藻哥哥這麼善良的人?”
封洋說:“你就給他道個歉吧。”
有人撐腰,還不止一個。
虞藻底氣愈發得足,哼哼道:“你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齊煜明冤枉。
他哪裡大聲了?再大聲,也沒虞藻罵他時大聲。
面對這群不懷好意的男人的挑撥離間,虞藻竟然選擇相信他們。
滿腔激情的他,熱血被當場澆滅。
心寒,心冷,心如死灰。
他一頂天立地的男人,在虞藻身邊當牛做馬,卻討不了一點好處。
原以為把原配熬沒了,輪迴也該輪到他了。
誰知,在虞藻心目中,他依舊是一文不值的舔狗,是不會用正眼瞧的遛狗工具人。
像被背叛一般,齊煜明萬年俱滅,熊熊燃燒的心火化成灰燼。
他也是有尊嚴的。
真的夠了。
他真的,再也不會當舔狗了。
齊煜明壓低聲線,語氣沉沉道:“我真的……”
一抬頭,望見虞藻那張清麗明豔的、因慍色而顯得格外驕矜靈動的小臉。
熄滅的火焰如永生火種一般復燃,如當頭一捧熱油,愈燒愈旺。
齊煜明彎下腰、低下頭,捉起虞藻的手腕。
在虞藻困惑不解的神色中,用虞藻的手心,輕輕拍了拍他的面頰。
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巴掌聲響。
如自取其辱一般,對齊煜明而言,卻極度興奮,如同獎勵。
好爽……他喉結滾動。
齊煜明一臉自省,繼續補完下半句話,“……我真的知錯了。”
此舉,把觀者都看笑了。
天選舔狗聖體齊煜明。
不過……他們看著纖細白皙的手被捉著,一下下拍打男人的面頰。
他們不爽地用舌尖頂了頂腮幫。
恨不得取而代之,成為捱打的那個。
虞藻神色愈發古怪,他把手收回來:“你幹嗎!”
他也沒忘了別人,沒有厚此薄彼,“你們呢?你們為什麼偷穿陳遲的衣服?”
封景咳了咳:“外面下了雨,我們倆來時沒帶傘,行李箱也破了,身上和衣服都淋了雨,不能穿。所以只能借用一下陳大哥的,我們也給陳大哥發過信息,他同意了的。”
“不算偷穿。”不忘洗白一下自己。
虞藻恍然:“原來是這樣。”
他看向薄寒,那薄寒呢?
薄寒解釋:“我拿錯洗衣液了。”
原來是這樣。
虞藻毫不懷疑。
虞藻有專門的小洗衣機,放在房間裡,陳遲不願虞藻的衣服和別人一起洗。
怕這些男人弄髒了虞藻的香香衣服。
陳遲自己就沒那麼講究了,衣服丟在外頭的公用洗衣機,洗衣液也擺上頭。
不過另外幾個租客似乎都是講究的有錢人,他們的衣服通常送乾洗店,不會自己洗。
故而也只有他和老鄉鍾師傅一起使用。
虞藻不知道其中具體,他只知道洗衣液的確放在外頭陽臺上。
他們的洗衣液擺放在一起吧?
洗衣服時沒注意,拿錯洗衣液也是正常的。
虞藻眼睛瞧不見,沒辦法求證。
他也懶得計較這些小事。
只是依然冰著小臉,對齊煜明突然頂嘴的行為十分不滿。
縱使齊煜明在耳邊哄了很久,他依然擺出一副壞臉色。
又得意地想。
果然,這個家還是要讓他來管。
不然都要亂成什麼樣了。
餐桌擺滿精心烹飪鍋的美食,用心擺盤過的餐點、色彩斑斕的菜色。
六菜兩湯,三葷三素,居然還有兩道餐後小甜點。
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做出這麼多道菜。
果真讓人刮目相看。
一部分是封景自己做的。
另外一部分是去附近餐廳裡買的。
開什麼玩笑,給這麼一桌人做飯吃,時間這麼短,他又不是三頭六臂,怎麼可能做得過來。
更別提他是初次做飯。
桌上只有一盤紅燒大蝦是封景做的,也是他寄以厚望的菜色。
不知道他的小妻子會不會喜歡。
虞藻坐在主位,齊煜明不知道從哪兒拿來圍兜,給他系在脖子周圍。
他莫名其妙,脖頸周圍忽然圍了一圈東西,伸手扯扯:“這是什麼?”
齊煜明解釋:“是口水兜,防止飯菜把你的衣服弄髒。”
奶白色的吃飯圍兜,繞在虞藻的身前,嫩生生的小臉微微抬著,眼睛卻是無神的、縈繞一股病氣。
然而,下一秒他面色大變。
他扯掉口水兜,惡狠狠道:“我是會亂流口水的小寶寶嗎?我才不要用!”
說著,很壞地把口水兜往齊煜明身上砸。
虞藻期待地觀察憤怒值數據。
他自認他脾氣夠壞、語氣也足夠惡劣。
然而憤怒值紋絲不動。
0926:【別砸了。】
【他爽到了。】
虞藻:“??”
什麼意思。
虞藻不理解,他坐在主位眉心微蹙。
他沒動筷,其餘人也不敢動。
待虞藻眨了眨眼,薄寒立刻會意,拿起虞藻的專屬碗筷,殷勤地喂他吃飯。
見虞藻張開嘴巴,一旁的人恍然大悟,又懊悔不甘。
竟然慢了一步。
看起來壞脾氣的臭臉小貓,居然吃飯都要人喂。
虞藻吃相斯文,小口小口咀嚼食物,紅潤飽滿的唇肉蒙上一層亮晶晶的色彩。
臉頰因為吃得有些多,被食物撐得鼓起一點兒,因為咀嚼,腮幫子微微動著。
表情從一開始的期待,到後面的微微蹙起,最終有點迷茫。
十分靈動可愛。
虞藻帶著點困惑道:“這……這是你做的嗎?”
怎麼味道和附近餐廳的飯菜一樣?
封景利索地接話:“是我剛剛做的,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虞藻搖搖頭:“沒有,很好吃。”
雪白麵龐慢慢浮起一層薄粉,他嘴巴小,吃了幾口後,唇瓣跟食物的熱度染上緋紅,似熟透可口的莓果。
封景期待道:“小藻,試試紅燒大蝦。”
他尋了空隙,餵給虞藻處理好的紅燒大蝦。
也是唯一一道,他自己做的飯菜。
紅燒大蝦剛被喂進口中,虞藻神色登時扭曲,吐了出來。
封景下意識伸手去接,顧不上手上的食物,更忘了擦,他焦急地問:“怎麼了?是不是燙到了?”
虞藻皺皺鼻子:“怎麼這麼難吃!”
封景:“……”
心碎了。
“還是得好好練練。”齊煜明不陰不陽道,“這麼簡單的菜,怎麼能做得這麼難吃?看來這過程中沒少偷懶。”
“一點都不用心。”
“你這廚藝,還是多練練吧。”
薄寒:“小藻,我們吃別的。”
封景不死心地問:“要不再試一口……”
虞藻並不回應。
只是一臉抗拒進食的樣子,小臉冷冰冰:“我吃飽了。”
這群人都不吃飯嗎?
他能明顯感覺到,他們一直盯著他。
看似不久的功夫,他被餵了好多好多,肚子都撐了。
薄寒:“就吃這麼點?再吃點吧。”
筷子夾起一塊肉,往虞藻唇邊送。
他閉上眼睛,別開腦袋,只露出一個側臉。
嘴唇緊緊抿住,不論怎麼勸說,都不肯張開嘴巴吃第二口。
“那我們吃小點心?小點心是千層蛋糕和奶酪布丁,我們吃這個好不好?”
虞藻立刻轉回腦袋:“好!”
正餐吃不下,卻吃得下小點心。
喂點心的過程特別順利,虞藻吃相斯文、也乖巧,只要食物好吃,他都會很主動地打開嘴巴,任由男人喂著他。
吃到喜歡的小蛋糕,眼睛會微微眯起來一點兒,唇角翹起幸福的弧度。
他喜歡什麼,薄寒就喂什麼。
蛋糕吃多,還要喝點椰汁解渴。
但喝的不好控制,有時候喂得快了、急了,虞藻會焦急地扒拉著男人手腕,含糊不清地說慢一點。
又嘟起嘴巴給男人看,表示他嘴巴里還有,沒完全吞下去呢。
長長的睫毛扇動,像蝴蝶的翅膀。仰起的面龐粉粉白白,說不清得誘人。
細細白白的手指,仍舊搭在較深膚色的手腕邊緣。
感覺很乖,很好養。
像粘人的小動物。
虞藻喝完一口爽口的果汁,薄寒在其餘男人嫉妒的目光中,幫他擦嘴巴。
“還想喝。”虞藻捏了捏薄寒的手腕,催促道。
薄寒給他喂第二口。
過近的距離,薄寒可以看清虞藻面龐上的細小絨毛,以及睫毛抖動的幅度,甚至,連眼尾的那顆小痣都格外清晰。
他一時走神,控制不住力道。
喂得有些多。
香濃白稠的椰汁從虞藻的唇角中溢出,虞藻急忙推開薄寒,唇縫微微分開一點兒,果汁打溼了下巴尖兒與領口衣料。
汁水擴散浸染開,將胸口一小塊輕薄衣料泡得幾乎透明,溼粘粘地貼在胸口。
隱約現出圓圓小巧的暈粉輪廓。
好小……
好粉。
幾個男人同時將如炬目光落在一點。
方才他們不覺得餓。
可只是看到圓小的淺粉色一眼,強烈的飢餓感湧上。
“怎麼這麼小。”
不知道是誰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