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秋 作品

第110章 番外2·推開世界的門(下)


 校園線拍攝到中期,聞導修改了劇本。

 其實並沒有做出太大的改動,故事還是那個故事,男女主還是那對男女主,他們經受的磨礪和成長也沒有變,唯一增添在他們之間的,是一隻毛絨絨的小動物。

 也許是因為這部劇蒙著灰色的暗調,看上去有些過分悽苦了,加上部分提前殺青的演員看完完整的劇本,大呼這結局後勁太大,有些讓人受不了,所以,聞導找來了一隻貓。

 說是找來一隻貓,實際上,貓是自己一頭撞了進來。

 與校園一牆之隔的小巷裡傳來少年們劇烈的大笑,變聲期的沙啞中淬了幾分惡意,那隻橘黃色的、有著柔軟皮毛的小動物不知從哪裡迸發出一股勇氣,從高牆一躍而上,落進了剛剛架起的鏡頭裡。

 過分瘦弱的貓起弓起了背,渾身炸起的毛瑟瑟顫抖著,用勇敢的目光與周圍的人對峙。

 直到被溫迎支使去買貓糧的小蔣氣喘吁吁著跑來,貓才收起前爪,一瘸一拐地向面露善意的人走去。

 “這算是一種緣分。”聞導說,“它將是暗色基調的校園劇裡,真正屬於青春的一抹光。”

 於是,他們補拍了男女主共同收養小貓的鏡頭,但貓是分不清拍攝和現實的,被溫迎和沈逐抱過太多次後,它就認準了經常投餵和撫摸自己的這倆人,特別熱情地圍在兩個人腳邊打轉,像是把他們也當作了現實生活中的鏟屎官。

 “你說,我們要不要順水推舟,把這小東西收養了?”沈逐半蹲在操場邊,拿一根狗尾巴草佯裝逗貓棒,在貓腦袋上晃來晃去。

 貓很悠閒地打瞌睡,耳朵被狗尾巴草打攪地左右搖擺。

 溫迎坐在臺階上,支著下巴看他倆,說:“那你得給它取個名字。”

 “我?我取的名字不一定好聽。”

 沈逐說著便隨口唸出幾個名字,什麼“閃電飛俠”,“暴雨魔王”,“深淵翠花”,最後連“草莓牛奶”和“海苔虎皮卷”都冒出來,聽得溫迎都餓了。

 她不得不打斷他:“你對四個字名稱是有什麼執念嗎?”

 沈逐笑了笑說:“沒有啊。”

 逗貓的狗尾巴草被他隨手塞進貓捲起的身軀裡,他扯下系在腰間的校服外套,抬腿兩步跨過來,一隻腳踩在溫迎下方的臺階上。

 劇組人員在此刻推著設備走過來,他低頭在溫迎唇角印下淺淺的的吻,然後若無其事地把頭撇開,把校服安分地穿上。

 “其實我想叫它‘迎迎’,它看上去就像你那麼可愛。”沈逐說,“但還是算了,我的世界只需要一個溫迎就足夠了。”

 他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朝一旁的鼎沸人聲走去。

 溫迎的目光跟隨著他動作,看見沈逐指向劇本上的一段話,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意說著些什麼,溫迎猜測他是想按照自己的理解修改臺詞。

 “你確定?”聞導面帶狐疑地看向沈逐,“我可是拜讀過你高中時期的作文,你每次都被扣二十分。”

 沈逐說:“您怎麼不去聽我寫的歌詞啊,這麼多年總該有所長進了吧,我去年還拿了金唱片獎。”

 “聽了,‘無法忍耐,深陷於此’,你十九歲寫的東西簡直不堪入耳。”

 “……”沈逐沉默了一會,眼神亂飄,落到溫迎身上。

 溫迎向他招了招手,嘴角微抿著笑容,在下墜的夕陽中好看的幾乎讓人面頰燒紅。

 沈逐手抵著鼻樑,輕咳一聲:“我發誓我就寫過那麼一首放浪形骸的歌。”

 聞導大笑,放過了他,拍拍他的肩膀。

 那天他們還是達成了一致,將臺詞按照沈逐的理解來修改。

 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擅長書寫愛情的沈逐,如今也能完美投入在他所扮演的角色,和那個與他性格相悖的少年融為一體。

 他和他的女主角遙遙相對,在徹底陷入地平線的夕陽灑下的最後一抹餘暉中,緩慢唸白著說:“但在我看來,你從來不是任人擺佈的公主。”

 “你是披荊斬棘的女王,所向披靡的騎士,而我是你最忠誠的擁躉,永不背叛的夥伴。”

 -

 聞導不再執導電影后,將溫迎收為了自己的學生,後者在他的指導下,也開始慢慢嘗試自己去拍戲。

 第一次小試牛刀,是在沈逐身上試驗的,溫迎給他寫了一部獨屬於他的劇本,篇幅不長,故事也沒有一開始設想的那麼轟轟烈烈,但他完成得很好。

 那部電影在五一

檔上映,賣座率還不錯,沈逐把那掙到的錢專門劃到一張卡里,作為和溫迎未來旅行的資金。

 這些年來,冬眠成為了兩人共同的傳統,十二月一到,兩家粉絲就心照不宣,也停止了不眠不休的做數據,在超話裡分享生活日常,以此向偶像證明,自己的現實生活中也過得很充實。

 或許是看出了這對情侶的感情與日俱增,完全沒有分開的可能,久而久之,兩家粉絲像認清了現實,幾乎不再爭吵了。

 “月下竹影”的超話也穩居在一個不溫不火的水平,發帖人少了許多,但也不斷有新的人加入進來,磕一口據說“娛樂圈唯一情比金堅”的糖,順便扒一扒這倆人之間淵源匪淺的過往。從盤到包漿的《友愛》到青春洋溢的高中宣傳片,再到初中時他們相伴而行的五分鐘,能深挖的實在太多,要等著網友拿放大鏡扒到幼兒園,可能還要花費掉很多年。

 不過沈逐已經不再覺得著急,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動輒開個小號按著人家的頭讓人家磕,他變得佛系許多。

 “也許是因為,從頭到尾你都給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溫迎站在料理臺邊,原本她是讓沈逐過來幫自己把圍裙系一下,但不知道為什麼,圍裙仍舊鬆鬆垮垮地垂在腰間,本該繫緊綁帶的手從她的衣襬裡滑了進去。

 “溫迎姐姐,我好感動,你真的好愛我。”

 身後的人伏在她背上,明明個子很高,卻還要彎下腰,很勉強地將腦袋埋在她頸窩裡,溫迎把手向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他兩下。

 “你又看什麼同人文小說了?下次不要一邊說著純情的話,一邊做這麼不純情的事,很有違和感。”溫迎說,“出去,我要燒菜了。”

 沈逐把手拿了出來,摟緊她的腰:“我看著你做飯。”

 “會分心,做的不好吃了怎麼辦?”

 “那就讓它變得不好吃吧,我一點也不餓,有你就夠了。”

 溫迎笑了,回過頭去看他,“不是說我給足了你安全感嗎,怎麼還是這麼黏人?”

 “黏人和安全感有什麼直接關聯嗎?”沈逐輕輕咬她的耳朵尖,呼出熱氣低喃著,“我只是看見你就很容易走不動路,就像貓看見妙鮮包那樣。”

 他慣會說這樣的話,把人哄得神魂顛倒,無論是安全感還是耐心,統統都毫無保留地給他。

 他們的貓在外面隔著朦朧的玻璃打轉,想不明白原本說好了出來就給它開罐頭的人類,怎麼會被熱氣氤氳的廚房突然吞沒掉。

 喵嗚喵嗚發出幾聲控訴後,它到餵食機裡大吃幾口,縮進柔軟蓬鬆的小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