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死亡

 也許是那個契機到了吧。

 在這滿院子的屍體裡，在這被染的暗紫色的乾涸的血跡裡，在最靠近中間的位置，靜靜的躺著兩個小阿福最熟悉的人。

 她們的胸膛不再有任何的呼吸起伏，她們的眼睛輕輕的閉合在一起，卻永遠也睜不開了，她們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她們的身體冰冷僵硬，再也沒有曾經那種撫慰人心的溫暖。

 是阿孃啊！是夫人啊！

 哪怕她們已經死了，但是阿孃和夫人仍然牢牢的守護著彼此，阿孃為夫人擋刀，夫人用手臂護著阿孃胸膛，她們的另外一隻手牢牢的牽著彼此，她們的背也緊緊的靠著彼此。

 小阿福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

 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呢？

 阿孃和夫人，她們明明都那麼那麼好，她們是最善良的人，經常結伴為這附近的窮苦百姓和乞丐們施粥，夫人更是菩薩心腸，哪怕自己的生活已經過的如此不如意了，哪怕每天都被鞭打的遍體鱗傷，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對現在的生活感到抱怨，也從來沒有對這個世界充滿仇恨，反而仍在為這個世界縫縫補補，貢獻出自己微弱的能力去成全自己的善良。

 這個偌大的城市裡，無論大大小小，有多少個善堂，裡面都或多或少的收到過夫人給他們的捐款。

 所有的殘疾孩童們，因為有夫人的關注與關懷，生活都比之前過的相對要好了許多。

 每當夫人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都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價值的，覺得自己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自己那滿目瘡痍的生活，咬咬牙，再堅持堅持也還是可以過下去的。

 可是現在呢，這些可惡的人都幹了些什麼？

 他們殺了阿孃，他們殺了夫人！

 他們殺是一個給所有最無助的人，帶去希望的救苦救難的人間活菩薩！

 難道好人就真的不長長命嗎？

 小阿福想哭，但是他憋的整個眼眶都是通紅通紅的，眼睛像是要從眼眶裡脫落出來，整個眼睛都乾澀到不行，也還是沒有一滴想要流出來的淚水。

 他突然又有些想笑，想嘲笑這命運的不公，想諷刺這可怕的深宅大院，但仍然是憋了很久，才扯出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小阿福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當他張開口的時候，所有的話語，所有的思想都停止在那裡，連他自己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麼了。

 人在最悲傷的時候，就是會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