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白襪子 作品

第 90 章 “……太好了,岑...

 他解釋了一句,

 然後補充道:“有更好的辦法處理這玩意。”

 說完,他就領著甘棠一路去了龍王潭。

 站在岸邊,於槐猛地一個用力,就將那一大包沾了血的東西遠遠地拋了出去,落在了水潭裡。

 最開始的幾十秒,那團布只是隨著漣漪微微晃動,漂浮在平靜的水面上。

 甘棠瞪著因為極度疲累而有些模糊的眼睛瞪著它們,然後就看到,水面上驀地泛起了一陣詭異的波紋。

 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水面之下緩緩移動……可他明明什麼都沒有看見。

 隨即,只見水潭上一陣水花四濺。

 下一秒,原本飄在水面上的,那些帶血的床單和衣服,都已經消失不見。

 彷彿只過了一瞬間,湖水就再一次恢復了原有的寂靜。

 甘棠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再想起自己曾經一無所知就那樣大喇喇坐在水邊玩水,不由一陣膽寒。

 “那到底是……”

 “都說了,這裡頭有龍。”

 做完這一切之後,於槐看著也像是長舒了一口氣,就連聲音都比之前輕鬆許多。

 隨後,他脫力地踉蹌了一下,背靠在大樹上,緩緩坐了下去。

 “接下來,就只看你那個朋友……什麼回來了。”

 提及因為借肉儀式而即將回來的那個人,於槐語氣變得有些凝重。

 “只要人還活著,問題就不大把——”

 正說著,男生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有東西在看著他。

 於槐很確定這一點。

 曾經在借肉井井口感受到的瞪視再一次襲來。

 他完全是不受控制地往外冒著冷汗,整個人甚至有點頭暈。

 於槐瞳孔緊縮,看向自己面前的甘棠。

 “你——”

 你又覺得什麼不對嗎?

 他剛想問甘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就發現面前的少年目光看上去竟然有些發直。

 甘棠睜著眼睛,目光直接越過他的肩頭,落在了於槐身後不遠處的草叢中。

 “糖,糖伢子?咋了?你,你看到什麼了?”

 於槐咬著牙,鼓足勇氣問了一句。

 聽到這句詢問,甘棠的眼珠輕輕顫動了一下。

 “沒什麼。”

 良久,於槐才聽到甘棠回答道。

 只是少年的聲音又幹又啞,明顯就是唬人。

 到了這一刻,於槐一反而被嚇過頭,反而變得有點力氣了。

 他乾脆心一橫,直接抽出了腰間的刀——就是之前曾經一刀一刀劈開岑梓白的那一把——然後便是鼓足勇氣,猛然回頭一把將柴刀拋了出去。

 雪亮的刀刃在灌木叢中來回劃了好幾下,不少枝枝葉葉都被他直接切了下來。

 然而透過影影綽綽的樹影,無論是於槐還是甘棠,這一刻都沒能看到什麼可怕的玩意兒。

 至少,於槐沒有。

 “走吧。”

 於槐收了刀。

 “好。”

 甘棠點了點頭。

 他和於槐都沒有再提起任何關於剛才發生的事情……雖然,甘棠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冷汗正順著額角慢慢滑落。

 高燒讓他身體滾燙,可他整個人卻一直冷得直髮抖。

 他咬著嘴唇,並沒有告訴於槐……

 自己剛才好像看見了一條手臂。

 蒼白的,切面鮮紅的手臂。

 正像是蛇一般蜷縮在草叢裡一動不動。

 然後,就在於槐揮刀的那一瞬間,那條手臂便像是某種靈活的草蛇一般,呲溜一下沒入了樹影深處。

 *

 等到甘棠和於槐離開龍王潭回到封井村,去往自己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的大亮。

 一夜奔波,分屍,跋涉……

 於槐顯然已經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對於此刻的他來說也無甚重要。

 把甘棠送到門口,於槐已經路都快走不直,只能打著哈欠,含含糊糊嘟噥了一聲。

 “接下來的事……我……還再查查資料……”

 然後,男生便搖搖晃晃離開了。

 甘棠看著於槐離開時的背影,目光稍顯有些凝滯。

 也許是因為平時在城裡就有熬夜的習慣。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於瘋狂,這一刻的他身體已經疲勞到了極致,精神卻異常亢奮。

 甘棠長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一點,這才推開院門,小心翼翼地將身體擠了進去。

 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畢竟外婆這個時候也有可能已經醒來了。

 正準備躡手躡腳回自己房間時候……甘棠的動作卻停住了。

 他看向自己家院子,感覺到血液正在逐漸變冷。

 他看到了一整行滿是泥點子的腳印,正從自己家院子的門檻處往住人的房間內走去。

 沿著那一條溼漉漉的腳印一路向前,甘棠很快便站到了緊閉的房門前。

 怦怦……

 怦怦……

 他的心跳在這一刻逐漸加快,而當他把手搭在門把手上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喉嚨裡也泛起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

 甘棠隱隱預感到了,如今站在房間裡等他的會是……

 “嘎吱——”

 伴隨著門栓細微的聲響。

 他的門被推開了。

 一道模糊的影子正站在窗口微弱泛白的微光之中,一動不動。

 個子高挑的男生肩膀耷拉,頭頸低垂。

 房間裡原本已經被打掃過了,稱不上一塵不染,卻也勉強算是乾淨。

 可這時地面卻再一次被泥濘潮溼腳印弄得髒兮兮的。原本縈繞在房間裡的漂白水味,如今也被一股說不上來的腥臭味給替代。

 甘棠的心此時已經接近負荷極限。

 他拼了命地眨眼,想要看清那個人,眼前卻像是籠著一層紗。

 “岑,岑梓白,是你嗎?”

 他聽到自己喉嚨裡擠出了一道氣音般的詢問。

 可那“人”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窗口,沒有給予甘棠哪怕一絲回應。

 甘棠強忍著胸口騰然升起的恐懼,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兩步。

 靠得近了以後,甘棠無比清晰地嗅到了,那人身上那股鮮明而刺鼻的,帶著泥土和腐屍般的臭氣。

 男生全身都是渾濁的泥水,一直滴滴答答往下淌。

 淺色的瓷磚地板上,很快就彙集成了一層泛著黑紅色的汙跡。

 “岑梓白?你回來了,你,你感覺怎麼樣?”

 甘棠遲疑地又問了一句,聲音抖得厲害。

 也就在這個時候,男生終於緩緩轉過了頭。

 然後,男生乾癟空洞的眼窩,便那樣映入了甘棠的視線——黑洞洞的眼窩,就像是精美瓷器上被人粗暴敲出來的大洞,在那張俊美慘白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而詭異。

 一些渾濁的泥沙隨著男生的動作溢出了眼窩,慢慢淌下他的臉頰。

 之前甘棠在搬運時屍體時,力氣太小,以至於屍骸的眼睛裡,也灌進了不少山道上的泥水。

 男生身上的味道是徹徹底底的屍臭味。

 作者有話要說

 為啥於槐越寫越像攻……還是家政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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