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 作品

第180章 帶沈母入宮

 ……

 人影消失在月夜裡,雲喬眼瞧著那窗欞搖晃不止,因著蕭璟方才那句偷情的言語,心顫不已,說不清是慌還是怕,亦或是,旁的什麼。

 門外拍門聲停,緊跟著皇后的話音入耳。

 “喲,那貓跑了呀,瞧瞧,在那處呢,此處就不必搜了,別再吵醒了那丫頭。”

 皇后指著虛空中一道殘影。

 跟著的嬤嬤都認得那身明黃色衣裳,聽著皇后這般促狹的話音,忍著笑意不敢笑出聲來。

 倒是皇后,眼見著那道殘影消失,哼了聲走回自己寢殿,便走便嗤道:

 “進去給人上個藥呆了一個時辰還不夠,打量著本宮是傻子不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嗎?還有你們,一個個的,當差守夜都做了睜眼瞎不成?往後給本宮仔細著,可別再讓野貓爬進去,若是再被本宮發現那丫頭住處進什麼小賊,仔細你們的皮!”

 原本皇后的中宮就守衛森嚴,蕭璟翻窗進去時,也有人察覺,卻因為認出了他,不敢阻攔。

 如今皇后發了話,話裡話外暗諷蕭璟是什麼野貓小賊,宮人不敢應聲,心下叫苦,暗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卻也清楚宮裡如今還是娘娘做主,往後必不敢再輕易放蕭璟進來。

 ……

 轉眼雲喬就在皇后宮裡住了小半月。

 小半個月,她整日天不亮就被喊起來,到深夜才歇下,被皇后盯著學規矩。

 皇后倒是不存心磋磨她,只是這從未學過的東西,若想短期速成,可不就得下苦功夫。

 趕巧這小半月裡,蕭璟被西北相關的軍務纏身,也抽不出多少空閒來做小賊勾當。

 星夜時分的東宮書房內,蕭璟靜坐桌案前,手邊攤著一份從西北遞來的密摺。

 在他對面的客椅上,坐著趙琦。

 蕭璟手敲著桌案,靜默良久,方才抬眼。

 趙琦瞧著蕭璟神色,試探的問:“杜成若之事,如何處置?這般欺君罔上之事,可是該斬首示眾的,她一介女流之輩,如何能承襲侯爵坐鎮西北,又怎麼能服眾?”

 西北如今的少將軍,是女子之身。

 這事,著實是讓蕭璟意想不到。

 喬昀死後,西北接連換了數位主將,最後是喬昀從前的副手杜儀穩住了局面。

 後來,杜儀得封侯爵,他正妻死前所生的“幼子”

 ,蕭璟昔日的同袍,也在軍中做了許多年的少將軍。

 誰曾想,杜儀根本無子。

 那杜儀只一妻無妾,又是家中單傳,並無兄弟,連生六子後,妻子身子虧空下又懷了第七胎,這胎生下,還是女娘,妻子卻難產而死,之後,杜儀便將幼女身份隱瞞,充作兒子養著。

 原本一個尋常人家若是做了這變女為子的事,也沒什麼要緊的,可偏偏杜儀後來得了侯爵,為他那“兒子”求了世子封號。

 趙琦說的不對,這是欺君的大罪,的確該斬。

 蕭璟心下思量,微有些煩躁的捏著眉心,嘆了聲道:“可這些年西北能守住,杜成若功績不小,杜儀老了,而今不

 過勉強撐著,沒了杜成若,你數數朝中還有幾個能用的兵將?()?()”

 聽出蕭璟話外之音,趙琦隱有不滿,蹙眉又道:“可她畢竟是女流之輩,真等到她身份曝光,西北軍中誰會服她?()?()”

 蕭璟聽著他話音,手撫在桌案上密摺處。

 搖頭道:“未必就一定不能服眾,女子從軍的先例不是沒有,商代有婦好,唐時有平陽昭公主,同樣都是女流,不也一樣能熟諳軍政,壓得住軍中人馬。?()_[(.)]???+?+??()?()”

 趙琦聽罷更是不滿,急聲反駁:“可婦好是商王的王后,平陽昭公主是唐高祖的女兒當朝的公主,他們的夫君和父親,才是她們能在軍中服眾的緣由,而她杜成若既非公主之身,又無君王做夫,如何能比?()?()”

 趙琦在這些事情上,是最傳統的儒家士大夫做派。

 認為女子就該養在閨閣內室,男人才能出仕入朝。

 即便是如婦好,平陽昭公主這樣的英女子,他也覺得,二人需得仰仗夫君父親的顯赫,才能有機會做出一番功績。

 事實確實如此,你瞧那科考考場上,可不就沒有一個女娘。

 只是蕭璟在這事上,同趙琦想法不同。

 許是養大他的母后,便是個性子極為堅毅果敢的人,他心裡看得清楚,這些年來,他的母后在朝政之上,絲毫不遜於他的父皇,因而,他並不覺得世間所有女子,都該養在閨閣內室,譬如他的母后。

 至於杜成若,更是蕭璟的同袍。

 當年蕭璟少年時在西北,杜成若女扮男裝參軍,兩人原是相識的。

 杜家人其實只是想讓杜成若裝成男子,日後想法子生個孩子,延續杜家名義上的香火,是杜成若自己要參軍從戎的。

 乃至於後他那兒子無才無德,難堪大任,只盼做過富家翁就是,讓他不必因同袍

之情的緣故,提拔重要於杜成若。

 當年蕭璟還想不明白,為何杜成若明明極為優秀,偏生杜儀一再攔著她在軍中提拔。

 當初西北戰場上她對,她只是想讓父親看看,她不比誰的兒子差。

 蕭璟當日以為,無非是杜儀時常拿自己的兒子同旁人的兒子作比。

 而今才知,這杜成若,本就是女娘。

 她當初說,她要杜儀看看,她不比誰的兒子差,原來話中之意,不是旁人家如何,而是兒子這個身份。

 沒說出口的心裡話,想必是,要向杜儀證明,她不比他那個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卻一直活在他心裡的兒子差。

 蕭璟想著關於杜成若的些微舊事,久久未曾言語。

 趙琦卻更是急躁,他可接受不了和一個女子同朝為官,催促蕭璟道:“殿下,人都已經從西北綁來了,如何處置您總得早下決斷。”

 蕭璟煩躁扶額,也覺棘手。

 無論是出於同袍的私心,還是對杜成若個人功績的肯定,蕭璟都不想殺她。

 只是她女子身份已經暴露,怕是難以輕易再瞞住,也的確會讓西北軍中生出亂子。

 若真要一個女子主政西北,如今杜儀活著還好,若是杜儀死了,卻未必能壓得住西北的亂子。()?()

 如趙琦這樣想法的人,在朝中軍中到底都是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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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蕭璟能鐵了心支持杜成若掌西北軍權,也不是辦不到,只是麻煩又棘手,還要同朝中一群酸儒爭論不休。()?()

 他想想便覺頭疼,捏著眉心閉眸緩了會兒後,目光恢復沉寂。()?()

 淡聲道:“罷了,先安排杜成若在東宮落腳,待這幾日選妃事宜過去,孤再做決定。”

 這半個月來,蕭璟忙的分身乏術,唯一一次偷空摸黑前去見雲喬,還被皇后擋了回去,甚至撞上了皇后本人。

 那晚母子二人好一陣面面相覷後,誰也不曾退一步,還是嬤嬤打圓場,將蕭璟勸了回去。

 皇后當日就直言,太子妃之事一日不落定,他一日就見不到人,不信就讓他試試。

 自那之後,蕭璟果然發現,皇后是鐵了心不讓他見雲喬。

 其實皇后也是怕蕭璟這樣下去,有朝一日,真動了不娶太子妃的心思,到那時,便是蕭璟自己不怕滿朝文武的議論,皇后面子也掛不住。

 她能接受自己兒子有個二嫁的寵妾,卻絕不能接受太子的正妻,國朝日後的皇后,是這樣的出身。

 到底是做了一輩子高門貴女的皇后娘娘,再如何憐惜可憐雲喬,規矩體統,也還是刻在她骨子裡,輕易改變不得。

 這皇后啊,其實和蕭璟,某些時候倒是真像。

 蕭璟被她養大,學了她的好處,也學了她的冷漠和居高臨下,甚至比她更甚。

 譬如,蕭璟喜歡雲喬,卻仍然會覺得雲喬只能做側室寵妾,甚至覺得,給她側妃的位份,都已經是逾越的恩寵,是不該給的,不應給的過分的寵愛。

 至於皇后呢,她可憐她的兒子將人家好端端的女娘逼迫折磨的不成樣子,會護著會憐憫,但是同樣覺得,能得側妃之位,能得皇室富貴,已是雲喬潑天的福分。

 他們是一類人,喜歡歸喜歡,可憐歸可憐,內心的規則體統身份鴻溝,卻也刻在骨子裡。

 說到底,還是覺得雲喬不配。

 所以皇后急著要蕭璟娶妻,把妻妾名分擺正。

 所以蕭璟,從未有一刻想過,娶雲喬做他的妻子。

 即便他喜歡她,也沒有動過一刻求娶之念。

 這樣的喜歡,說到底,從來都不平等,而是上位者,居高臨下的施捨。

 蕭璟如此,皇后其實,也是如此。

 ……

 時間轉眼就到了選妃的那天。

 宮裡的皇后辦了場賞梅宴,請了京中各家適齡女子入宮。

 雖未明言為太子選妃,可誰不知道皇后的用意。

 京中趙家,趙兮兒坐在梳妝鏡前,瞧著自己丑陋極了的瘢痕,恨得抬手拿起一旁擺件,猛地砸裂了銅鏡。

 周遭奴才嚇得大氣都不敢喘,趙兮兒攥著掌心,咬牙罵道:“我真恨不得殺了那賤人洩憤!那沈家的老太婆呢,給我帶過來!”

 下人忙抵著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