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99章 重重阻礙,層層殺穿

 蘇寒山徑直走向飛來峰。

 他看過地圖,又從張叔微、李朝陽身上學到了在這江南山林中辨別方向的本領,於是逢山翻山,遇河渡河,距離飛來峰越來越近。

 鳥語香,跟他作伴,草木清氣,縈繞襟懷。

 還有煙火和哨子的聲音。

 在他背後的群山之中,有人在響箭上綁著煙火,直射向天。

 響箭將要墜落之時,煙火又已經引爆,繼續射向高處。

 即使在清晨已經大亮的天光之中,這樣的煙火,也可以讓十里之間的幫派門徒們,收到某種訊息,得到一種指令。

 然後就是鐵哨被吹響,像接力一樣,一聲連著一聲,一片連著一片。

 每聲鐵哨響起的時候,就可以傳訊數里,等聽聞之人發出了回應,也就在同時向下一批人傳訊。

 尖銳的哨聲,用遠比蘇寒山腳步更快的速度,從他的後方向兩翼蔓延,然後向前,鋪展開來。

 哨音節奏不同,長短不一,高低起伏,所傳遞出的訊息也大相徑庭。

 對於絕大多數的幫派門人來說,這哨音是允許他們撤走,提醒他們避開這片區域,讓他們如蒙大赦。

 而在蘇寒山耳中,從山水叢林間遙遙傳出來的這些聲調,像是金戈鐵馬的前奏,血染之前的沙場。

 隨著那些聲音延綿傳開,久久不息,空氣裡好像有了愈發緊繃的氣氛。

 可這,只讓他的心神變得更加平靜,殺氣也變得波瀾不驚。

 人的身體會累,心也會累,殺氣不能一直處在爆發的狀態,一定要有一個積蓄的過程。

 蘇寒山這兩天裡廝殺的動力,是來自於長路迢迢,輾轉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也是心裡的一種感觸和思悟。

 會被強盜侵襲的地方,何止是他今生認同的家鄉。

 這些日子裡面所見哭泣的村莊,又何止是河邊的一座、林外的一家。

 不管什麼大楚宋明南北,不論什麼家鄉內外異地,有刀在手,見了這樣的事,都不妨舉起刀來管一管!

 只是,他舉刀是要懲惡揚善,終究不是為殺而殺,所以也要講方法。

 三四千人,憑蘇寒山現在的本事,不可能殺完。

 昨天四十人為一股,他出手還能沒有遺漏,今日八十人為一股,他就算全力出手,仍被二十餘人逃走。

 針對這些地方幫派的震懾效果,已經達到某個界限,過猶不及。

 接下來更重要的,還是要幹掉他們的靠山。

 粉碎掉能讓這些人變本加厲、為非作歹的底氣。

 因此在趕路的時候,蘇寒山發動了自己這些年穩定情緒的所有經驗,節省自己的殺氣,保養自己的殺心,珍藏自己的殺意,務求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也許就是因為殺氣全部收斂於內。

 即使他手上提著一把血鏽斑斑的長刀,腳下每一步都掠出數丈開外,看起來也不像是去殺人,而像是去踏春郊遊。

 江南一向風光好,何況是春夏之交。

 荒野山林之間的景色,遠非是青竹綠樹,流水怪巖所能概括的。

 比如這附近的山坡,就多生欒樹。

 這種樹能生長到六七丈高,樹幹粗壯高大,春天的時候葉片嫩紅,夏天的時候滿樹黃。

 還有很多樹,在這個時節顯出了紫色、棕色的葉子,或開著碩大的白。

 風一吹來,滿山遍野的樹枝搖動,黛綠嫣紅,繽紛多彩,令人目不暇接。

 蘇寒山神情平靜的掠上了這詩情畫意的山坡,走進了那千姿百態的樹林。

 就像一個淡泊的影子,投入了一副能夠在頃刻間把他溶解掉的濃烈畫作之內。

 而他手上那把卷刃參差的破刀,忽然一抬,就像落葉被風捲動一樣自然,刺中了右邊的一棵樹。

 那棵樹上,有一大塊樹皮顫動了一下,鮮血順著刀身的血槽流出來。

 那原來不是樹,竟然是個看起來跟樹木完全一樣的人。

 沒有衣服,沒有毛髮,皮膚的顏色、褶皺,跟粗糙的樹皮都極盡相似。

 這個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抱著那棵被修整過的樹木,形態天衣無縫,手上還有一把如同枯枝的兵器。

 蘇寒山從樹邊走過的時候,那個人的手,悄無聲息的離開樹幹,將枯枝刺向蘇寒山後腦。

 但蘇寒山的破刀,先刺穿了這個殺手。

 嘭嘭嘭嘭嘭嘭!!!

 就在破刀刺入“樹皮”的那一瞬間,林間的地面至少有十一處,突然炸起大蓬的煙霧。

 殺手們從地下飛出,伴隨煙霧而動,手上的刀形如新月,向蘇寒山圍殺過來。

 蘇寒山的臉色幾乎沒動,只有眉毛略微一揚。

 就在揚眉的同時,他的身影已經運刀殺出,快得好似一分為六,盤旋周邊,劈出了十二刀。

 一刀殺一人。

 除了斬殺十一個從地下竄出的殺手之外,還把一塊大青石斜斜斬斷。

 青石上出現裂口的時候,血水也隨之噴濺出來。

 但在這時,一點寒意陡然映到了蘇寒山的眉心。

 蘇寒山瞳孔微縮,偏頭一閃,手上刀刃上揚。

 刀鋒所過之處,空氣中出現了一個斷臂的截面,還有一聲痛哼。

 除了有人偽裝成樹,偽裝成石頭,竟然還有人偽裝成空氣。

 不,確切的說,他只是偽裝成蘇寒山在這個位置所能看到的景色的一部分,而且利用龜息之術,心跳呼吸都極其緩慢,模糊的手指夾著一根無色的針向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