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104章 浪起微時,潛流已至

 咦,宋朝有辣椒嗎?

 蘇寒山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隨即好笑起來,怎麼又拿前世歷史來套了,分明已有太多不同的發展。

 這樣一想,他倒是對這個世界現有的美食水平,產生了很大的期待。

 雪嶺郡在北方,飲食風味也比較像前世的北方人,跟南方大有不同。

 蘇寒山雖然已經適應了那裡的口味,但到了這蘇浙之地,忍不住又想起了前世的家鄉風味。

 “我意見不同。”

 蘇寒山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笑著說道,“你們有傷在身,我幾天沒睡,又與人激戰,肯定影響味覺,咱們現在這個狀態去吃那些好吃的,哪能品得出細緻的滋味。”

 “我看我們現在最該去睡覺,睡好了再去吃!”

 張叔微也微微頷首,道:“是這個道理。”

 不說還不覺得,一說起睡覺這個話題,李朝陽自己都覺得睏乏起來了。

 四人互相看看,也不必特地選什麼屋子,每人隨便找了一個空房間進去,倒頭就睡。

 他們陷入了安靜的、酣甜的睡眠之中,扶搖山和曠古堂的很多人,這時候卻都安靜不下來了。

 尤其是曠古堂。

 曠古堂的總堂,猶如一座巨大的山莊,山莊裡面,光是東半部分,就有總共三百多間大屋廳室,除了人住的地方外,書房、庫房、糧倉、藥房、靜室等等,應有盡有。

 西半邊,還有專門訓養信鴿的鴿場、馬廄、犬棚、鹿苑,觀賞用的園林、假山,人工挖掘的湖泊、池塘。

 這裡白天負責採集運輸各類消息文書、來往傳令的人,總計就有一千人,加上採辦食物、打掃山莊的僕役,四處巡邏的護衛,又有兩千餘人。

 即使到了晚上,處理文書的人都回家歇息,僕役們也都睡下,看起來只剩下八百餘人到處巡邏走動,站在哨樓之上值夜。

 可其實,在地下密道里主持各種機關的人手,也有兩百四十人,十二時辰,分三班輪值,從無斷絕。

 鄭道當時從司徒中夏那邊撤走之後,去了飛來峰西側要道,設法召集了自己的親隨,查看了各處戰場。

 當他按耐住心中的驚異和怒氣,把七派掌門和三堂主樑孤影、右判官等人的屍體運回總堂時,已經入夜。

 上百個幫眾舉著的火把,將最常用的臥虎大廳外這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晝。

 火光和人的衣物都被夜風吹著,輕輕搖曳,人的影子投在地面上,也因而微微晃動。

 只有站在臥虎廳門檻外的那個老人,卓然而立,與眾不同。

 說是老人,實際他除了雙鬢有兩縷銀絲之外,其餘地方的髮絲都烏黑如墨,顯得比年輕人還要富有韌性。

 寬闊乾淨的額頭,獅虎一樣的眼睛,高隆的鼻樑,深刻的人中,緊閉的唇,烏青的鬍鬚,還有那一身似禪似儒的廣袖長袍。

 別人看去的每一眼,每一處,每一毫,都只會覺得這個人更像是一尊威猛而高古的神聖雕像。

 所以他的衣角和髮絲都不會被夜風所動搖,就連影子也格外的深刻,格外的黑沉。

 曠古堂的大堂主鄭道,平日猶如老仙翁,動武猶如大金剛,氣魄已經是天下一等一的沉雄渾厚。

 可是當站在這個人旁邊的時候,就連鄭道,都顯得有幾分虛浮、軟弱,根底不足。

 能有這樣的威嚴氣度,能毫不掩飾的於曠古堂總堂之中表現出這樣的氣度,當然只有他們的總堂主,趙離宗!

 “……我原本以為,那個蘇寒山能夠闖到飛來峰上,是另有援兵,後來查看了幾處戰場,才發現他真的是以單人之力殺穿了黛綠嫣紅和幽刀影劍,又在河邊之戰,覆滅了相府七派掌門嫡傳和老三手下的精銳。”

 鄭道正在親自彙報今天的事情,雙手攏在袖中,目光看著地上的屍體,既沒彎腰也沒低頭,語氣卻很恭敬,也透著對這件事情的凝重。

 “他應該還不是宗師境界,在河邊獨戰兩百多人,居然能夠把這些人給全部殲滅,最多離宗師也只有一步之遙。”

 “更麻煩的是,他好像可以在戰鬥之中,運用白雲醉仙丹。”

 趙離宗輕聲說道:“道濟禪師的白雲醉仙丹?”

 “正是,這種丹藥的效力除了宗師之外,沒人敢打包票說自己扛得住。”

 鄭道繼續說道,“但是這種藥不分敵我,如果用來當暗器,自己不能往暗器上灌注內力,威力有限,很容易應對,如果塗在兵刃之上,自己出手就先不能往兵刃上灌內力,必為高手看出端倪,有所提防。”

 “能夠把這種丹藥,用在孤身面對兩百多人的戰場上,此人的武功,絕對有一種普天下武學流派都難尋的長處。”

 趙離宗說道:“不會是張叔微改進了這種丹藥嗎?”

 “應當不是。”

 鄭道說得有八分篤定,“如果張叔微自己能用,他面對我時,肯定會搶攻,但他沒敢這麼做。”

 趙離宗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表情漸漸顯得沉痛起來。

 “將軍難免陣前死,瓦罐不離井上破,江湖人死於江湖,本屬常事。老三他們若死在扶搖山那些成名之人手下,不過是多添幾筆血仇,可死在一個未曾預料到的人手上,不免多添了幾分意外的傷感。”

 他口中輕聲低語,緩步向前,走過一具具屍體,停在右判官旁邊。

 “這些年,除了左丞相範鍾、扶搖山李秋眠這一系人手之外,朝野中暗地裡還有

 “右判藏身在冷幽冥身邊多年,為的就是揪出那一批人的蛛絲馬跡,勞苦功高,喪生在此次行動中,更是意外中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