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東嶽聖帝廟,打手與老道
“我找你談了這麼多回,你肯漲過一個銅子嗎?你這廟裡每個月多少進項,就連一點零頭都不肯分給咱們。”
“上個月,開老虎灶的崔老三賣了鋪子,連他老婆和幾個兒女,也被我們拿去賣了,還是湊不齊煙錢,他竟發了癲,咬死我們一個兄弟老齊,你看老齊家沒人了,連個白事錢都沒肯給。”
老丁這時也顧不得害怕蘇寒山了,只顧冷笑。
“我現在還有把子力氣,你雖然不給我漲工錢,每次找你談起來,要麼送雙鞋,要麼送套舊衣裳,帶我去參加宴會,又讓我搬到你附近瓦房裡住,還真被你糊弄住了,最近才想明白,這些玩意兒,本來就是沒用的東西。”
“過不了半年,等我不中用了,你要收回去,還能糊弄下一個倒黴蛋。”
“嘿!廟裡最近存貨告急,快到該拿現錢去進貨的時候,我料準現在你房裡就藏著銀子,把你弄死了,我拿著這些銀子,就能快快活活過完剩下這半年。”
福興道人臉色難看,氣得發抖,嘴裡翻來覆去罵著什麼“忘恩負義”,“寡廉鮮恥”。
冷不丁聽到旁邊一個聲音問,“煙錢,這廟裡賣的什麼煙?”
“大煙啊!”
福興道人順口回了一句,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蘇寒山,“恩公莫非是外地來的?”
“大煙這東西,在外地是貴重,在咱們松江府,路子卻廣得很,便如咱們這樣的小廟,每個月也不缺貨的。”
蘇寒山忽然抽回右手,面色有些不悅的看著自己手掌,雙手搓動,莫名就多了一捧冰雪,擦得沙沙有聲,彷彿洗手。
福興道人失去蘇寒山的功力鎮壓,只覺傷口又陡然發痛,不知所措,心中有些不祥預感。
“恩公……”
他腦筋急轉,“這老丁雖然捅了我一刀,但畢竟是我身邊的老人了,我也不忍心親手報復,不如把他送官法辦?”
“哦,你跟官府也有交情啊?”
蘇寒山眼皮子都沒抬,還在仔細的擦手。
福興道人自矜道:“咱們松江大大小小几百座廟,不管和尚道士,既然做大煙生意,財源滾滾,當然得孝敬知府老爺。”
“實不相瞞,每年咱們都要聚上一場,講講哪一家今年做的好,哪一家做的差了要改,有賞有責,有那本事大的新秀,更是能和知府老爺親自談心。”
“恩公你這樣大的本事,也不必等到聚會時候,借老丁這事做個引子,我引薦一番,必然平步青雲。”
蘇寒山抬眼看他,似乎有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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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興道人也露出笑容。
突然,蘇寒山抬手對他隔空一抓,福興道人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巨大鐵爪,攏住整個身子,拎上半空,砸到地上。
嘭!!
福興道人的身子,狠狠撞在地上,背後傷口撕裂,不及喊疼,嘴裡先噴出一口血來,滾了兩下,正好落在老丁旁邊。
他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驚得旁邊的老丁都捂了下耳朵。
但那個聲音沒能傳出這間屋子。
不知何時,整個屋子的門窗縫隙,門上大洞,都被冰霜覆蓋,連房頂屋瓦的間隙,也被玄冰凍結。
“還好,救人救錯了,倒是很容易彌補。”
蘇寒山拍拍手上的雪屑,背後浮現出溫玉般的玄冰座椅,懶散坐下,翹著腿,笑道,“我問什麼,你們答什麼,就不用吃更多苦頭。”
“再叫的話,傷口會翻倍。”
福興道人立刻憋住了,雙臂發抖,勉強撐著身子,坐在地上:“恩、恩公想問什麼?”
蘇寒山道:“現在是哪朝哪代,哪個皇帝在位?”
老丁正被這變故弄得不明所以,聽到問話,連忙道:“是徐皇帝。”
蘇寒山皺眉:“徐?”
“不是不是,徐皇帝是兩廣的皇帝,不是我們松江的。”
福興道人急切道,“但、但、但我們松江沒有皇帝啊。”
“三四十年前,先天教殺進紫禁城,前清嘉慶皇帝沒了之後,各地就亂成一鍋粥了,先是教門起兵。”
“什麼白陽教、坎卦教、收元教、清水教,拜無生老母的,拜呂尼菩薩的,拜飄高祖師的,拜蓋天古佛的,到處都有。”
“還有兩江、兩廣等各地總督,先後說有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恰在身邊,要擁立新皇帝。”
“那時候,是尼德蘭人出兵,佔了咱們松江,沒過兩年,尼德蘭人又被不列顛人趕跑了。”
“再後來,各地本事不行的,都被打服收編了,兩廣的徐皇帝勢大,派兵過來找不列顛人說,要在這塊地方住,可以,得交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