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蝶影 作品

殺豬刀





“我名祉猷。”少年抬起頭,玖茴看清了他的長相,劍眉星目、玉質金相,眼神裡有種初出家門的清澈。




“止油?”玖茴乾笑:“挺好的名字。”




好不好聽另說,至少有新意。




“祉,福祿者。猷,謀略也。”長河搖頭晃腦解釋:“小師弟這名字取得好。”




可惜家裡長輩走得早,資質奇差,即使靠著家中長輩的遺書,也無其他門派收留,最後只有他們望舒閣願意收留他。




談話間問星門的飛舟已經緩緩騰空,玖茴在甲板上發現了玉鸞的身影,見問星門其他人在與她說話,便沒有過去打擾。




飛舟越升越高,即將沒入雲層中時,忽然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颶風,竟硬生生把巨大的飛舟捲成兩段,玖茴剛順手抓住某樣東西,就被刮飛出去。




摔在地上時,玖茴跟被她抓住袖子的人,在地上咕嚕嚕打了幾個滾,一頭扎進水溝中。




“我的新衣服!”玖茴抹了一把臉上的稀泥,低頭看著滿是泥濘的裙衫,心疼得直抽氣。




她的衣服!她的新衣服!




焦嬸嬸為了她能漂漂亮亮出門,連夜趕製的新衣服!




她憤怒地看向四周,地上躺著幾個痛苦哀嚎的普通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為她指路的少年郎。




他口鼻往外流著血,原本乾淨整潔的衣服滿是塵土。




玖茴連忙跑到少年郎身邊:“你怎麼樣?”




少年郎艱難睜開眼睛,眼前的少女滿臉泥土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他仍舊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




“姑、姑娘……”僅僅兩個字,又讓他吐出大口鮮血。他眼神黯淡地看向遠房,那裡有他的家。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一個壽命僅幾十載的普通人,如何能承受這樣的重擊。可惜出門前,母親特意跟他說過,要給他燉一隻大鵝,讓他早點回家。




現在他回不去,母親該有多難過啊。




玖茴從收納戒裡倒出一粒藥丸塞進少年郎口中,塞完才發現自己滿手都是泥,她偷偷看了眼少年郎嘴角粘上的泥,心虛地把手背在身後。




“我……”




一道黑影閃過,玖茴察覺好像昇天了。不對,是被人掐著脖子昇天了。




掐著她的人穿著一身黑袍,袍尾繡著血紅的紋路,一看就不像是名門正派。




“銀籍,我早跟你說過,你敢傷她一份,我就要屠盡天下人。”黑袍踩著飛劍懸立半空,眼神冷漠地看向一艘停立雲層中的飛舟:“我數三下,你如果不出來,我就掐死她。”




玖茴:“啊?!”




不是,你是不是有什麼腦疾?




你們恩怨情仇跟我有什麼關係?!




“一。”




飛舟沒有動靜。




“二。”




飛舟仍舊沒有動靜,四周的修仙者已經皆已掏出法器,把黑袍包圍得密不透風,但是礙於他手裡掐著一個渾身都是泥的小姑娘,誰也不敢動手。




玖茴見他們神氣凝重,猜測黑袍可能十分難對付。




“瞧瞧,口口聲聲守護天下的銀籍真人,可不願為你這種低賤的普通人露面。”黑袍低下頭,看清自己掐住脖子的人竟然滿身髒泥,加之哆哆嗦嗦的無能模樣實在讓他厭煩,把她重重扔到劍尾,指尖微點,一道金光化作細繩纏繞住玖茴的脖子。




細繩越收越緊,黑袍見這人即使嚇得渾身發抖也不敢掙扎,再也不願多看一眼,而是把眼神投向飛舟:“三……”




“魔頭住手!”五位持劍男女自舟上飛身而出:“你與銀籍真人的恩怨為何要牽連他無辜之人?!”




“既然不願牽扯他人,為何銀籍要藏頭露尾不敢出來?”




五位持劍男女裡,為首的是一位紅衣女子,她看著黑袍:“你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銀籍真人根本不在這裡?!”




風把黑袍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他傲立寒劍的姿態很是霸氣,但眾人只覺得尷尬。




最後還是黑袍自己打破了尷尬:“藏頭露尾的鼠輩,今日我就要殺盡這滿城的人,讓……”




噗——嗤!




一把刀深深插在了他的腰上。




那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刀。




一把鏽跡斑斑甚至鈍得卷角的殺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