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達克便又問道：“它從南方到西方，中間隔了多久？”
第二意識緩緩說道：“有一點點時間吧？幾秒、幾十秒？我沒有特別關注，記憶有些模糊了。”
達克：“在那一段時間，它是徹底消失了嗎？”
第二意識說道：“可能是在空間傳送的過程之中，我無法對它形成感知吧。這並不是什麼太需要注意的事情。”
這麼說完之後，它忽然驚覺過來，下意識問道：“你知道它是誰？”
達克便抬起頭，笑了笑。
就算知道，也是不會告訴你的。
……
一個不知道自己是魔王的魔王，當然比一個知道自己是魔王的魔王好應付。
達克和教授們早已達成默契，要將這一真相對其隱瞞到底。
……
第二意識見他沒有回答的想法，便只好將那份驚懼掩埋在心裡。
它開口說道：“看你們的樣子，我的同志應該擁有很高的身份，那麼我的情報就很有價值，你們不能言而無信。而且，我雖然只能感知到他的大概方向，但若是離得近了，說不定就能感知到它的精確位置。你們想要找到它，一定需要我！”
能夠化身雷達——這是它最大的倚仗。
而且它的內心之中，其實還有另一個想法，只是它有刻意壓制自己的思維，不讓自己去往那方面想。
它並不是完全信任眼前的這些人類——即便他們在維特·高德的記憶裡是非常信守承諾的類型，但它不能，也不可能將自己的性命賭在對方的仁慈上。
能夠感知到那位同志的方向，是它故意暴露出這份情報之後，能夠衍生出的後續價值，它需要這份價值來保證自己能活下去。
而後，只要成功找到那位同志……它就還有生機！
它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了那位同志的身上！
……
第二意識的這一想法雖然沒有暴露，但以達克等人的智慧，到該想的時候自然也就能想出來。
這其實並不是多麼隱秘的想法，甚至可以說是陽謀。
而且，它的想法是註定會成功的。
這一點，它並不知曉。
一旦達克與希爾芙教授等人能夠確定下來，它的所謂通知就是另一個新生的魔王，那麼他們找到那位同志的心情，恐怕比這第二意識還要急迫。
事實的發展變化太快，這第二意識在這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裡從一片空白蛻變成能夠煉製出九星魔導精靈的強大魔導師，著實是為希爾芙教授等人敲響了警鐘。
儘快的找到它的那位同志，會在阿爾忒校長歸來之後，成為她們必然會去做的事情。
而之所以不是立刻去做，倒不是因為什麼聖誕節在即之類的理由。
學院事務當然沒有儘快找到那位新生魔王的任務來得重要，但在聖誕節之時，有一件事情更加重要。
萬事萬物都有個排序，僅是如此而已。
在神明面前，仍未抵達神之領域的魔王，也只能往後推推了。
……
到了最後，希爾芙教授對著那第二意識問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第二意識沉默許久，還是搖了搖頭。
希爾芙教授便抽出一張魔導卡，默唸咒文。
在那第一意識因此而感到緊張之時，忽然有股睏倦之意洶湧襲來，以極快的速度瓦解了它的抵抗，讓它的意識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希爾芙教授再一揮手，捆縛在它身上的風之絲便突然增多，轉眼之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繭，將它從頭到腳，完完全全的封印起來。
“接下來，是會議時間。”
希爾芙教授擺了擺手，對著眾人說道。
……
對於維特·高德的審問，到了此時便暫時結束。
莉莉教授撲扇著翅膀飛到了達克身邊，硬是往他與伊芙之間擠了進去，然後樂滋滋的甩起了小jio。
達克向著沙發邊緣讓了讓，便俯身給她倒茶。
而在希爾芙教授宣佈進入會議時間之後，奧菲莉婭·布拉德便第一個開口道：“希爾芙教授，真的要留它半條命？”
希爾芙教授許是沒想到她首先開口詢問的會是這個問題，便有些詫異道：“我還以為，你會先問維特的情況。”
但奧菲莉婭·布拉德只是搖頭道：“沒什麼好問的。維特做過什麼事情，沒有做過什麼事情，都已經非常清楚。他與那魔……嗯，魔王的靈魂如今有部分相融，但學院裡有那位史蒂文·哈維教授在，我相信他的能力。”
史蒂文·哈維教授，在半年前還是六年級魔導論的教授，如今倒是沒有在教主課，而是選擇了【醫學】選修課，正處於半休息的狀態。
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當今碩果僅存的亡靈術士之一。
奧菲莉婭·布拉德被達克煉成魔導卡之後，便是史蒂文·哈維教授親手操刀，將她的靈魂從【吸血鬼千金】的魔導卡之中分離出來，再粘回了她的屍體之中。
可以說，史蒂文·哈維教授便是奧菲莉婭·布拉德的另一個救命恩人。
達克的初級【失魂咒】，也是史蒂文·哈維教授幫忙改良的。
奧菲莉婭·布拉德對史蒂文·哈維教授有這份信任，倒也正常。
但希爾芙教授卻是搖頭道：“這一次，恐怕就連史蒂文·哈維教授也會感到難辦了。不過我們一定會盡力就是了。”
“等等！”到了這時候，一直閉嘴看戲的赫菲斯·多拉貢便終於能問出自己的疑惑，“你們說那玩意兒，它是魔王？”
相當明顯的，奧莉與伊芙的目光也聚焦到了希爾芙教授的臉上，想來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希爾芙教授嘆了口氣，又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它不是魔王，西邊那個才是魔王。”
……
希爾芙教授很快意識到，在這次會議之前，顯然應該向那幾位後來的參與者講述一下起因經過。
於是並不想因此而多費口舌的她，便將這個艱鉅的任務交給了達克·迪蒙。
卑微的小達克在這種時候是沒有拒絕權利的，只能耗費口舌將從去年復活節開始發生的事情，緩緩說來。
那事情說起來，其實非常的曲折離奇，而且夾雜著許多一般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奧莉和伊芙倒是稍微知道一些，赫菲斯卻是第一次聽到，也是第一次知道聖瑪麗安學院的密道竟然如此特殊。
到得後來，她們聽到奧菲莉婭竟然被達克煉成過魔導精靈，便忍不住瞧向了奧菲莉婭本人，露出了頗為怪異的表情。
“咳！”即便是像【鮮血姬】這般本性柔軟的像豆腐一樣的人，也都忍不住用力咳嗽了起來。
等到說到史蒂文·哈維教授將她的靈魂粘回屍體，赫菲斯便突然說道：“這麼說來，我們班的維多利亞，豈不是你的……哎，是算姐妹還是女兒？”
奧菲莉婭尷尬道：“維多利亞……是那個吸血鬼女孩的名字嗎？”
她倒是知道維多利亞的存在，甚至偷偷看過她，但因為她實際上仍是處於軟禁狀態，所以並未與維多利亞有過確切的接觸。
赫菲斯卻又嘆了口氣：“為什麼呢，明明她也算是與你同源，為什麼沒有繼承你的哪怕一點優點？”
“咳咳，題外話先不要說。”達克果斷打斷了她的吐槽，接著說起了對魔王現狀的推論。
……
不久之後，赫菲斯、奧莉與伊芙終於對整個事件的全貌有了瞭解，而後她們三人便都沉默了。
這整個事件雖然在達克說來輕描淡寫，但細究起來卻屬實是如天崩一般的大事。
換一個人，恐怕要扯著嗓子對著他們大喊：“喂，那可是魔王啊，魔王！”
但總之，這次事件可不僅僅要扯到魔王，還要扯到勇者，扯到聖教，扯到學院。
對於聖教來說，無論是【鮮血姬】奧菲莉婭·布拉德的事，還是西邊那個新魔王的事情，都是完全不能與外人說道的絕密。
而對於學院來說，教授們雖然不是有意，但依舊是親手導致了魔王本體的死亡與蘇生，這也是完全不能洩露出去的絕密。
在這其中，甚至連達克也有緊密插手其中，雖然他在其中扮演的是好的那一個角色，但真要戳出去，是很難說清的。
聖教為了甩鍋，一定會把他也算計進去。
因為無論是【鮮血姬】奧菲莉婭·布拉德，還是涉入其中的另外幾個小角色，都不足以與聖教相對。
說到底，他們背不起那口鍋！
只有牽扯到聖瑪麗安學院，牽扯到【女武神】派系，才能讓世人知道，這不是聖教的錯！
我們聖教，也沒辦法啊！
……
但說起來，如果只有復活節的那件事，聖教需要擔負起來的，其實也就是守備不利的責任。
一是對巴士迪亞監獄的守備不利，使得被魔王初擁過的【鮮血姬】從監獄之中逃逸，又沒能及時追捕。
二是對魔王的守備不利，沒能阻止鮮血姬將其“殺死”。
但在那之後，聖教偏偏又舉辦了“魔王處刑儀式”……那只是說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沒被燒死已經是幸運了。
所以說來說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保密！
只要聖教和學院達成默契，這個秘密還是能守住的。
一旦洩密，後果難料。
但如果真的洩密了呢？
那麼站在學院這一方，就必須否認復活節事件，否認維特·高德的第二意識是魔王，並讓所有人都知道，西邊那個才是真的魔王，是聖教在“魔王處刑儀式”之上做事不利，從而讓魔王逃遁。
兩害取其輕，這一說法對聖教來說，其實同樣也適用。
在當下這個環境下，民眾最受不了的恐怕不是魔王逃逸，而是遭到欺騙。
一旦被爆出“魔王處刑儀式”是欺人之舉，那聖教這座高樓就真的要開始坍塌了！
至於逃逸的魔王……總會被抓回來的。
就算一開始有人會以讓魔王逃逸為理由來責難聖教，但只要保住秘密，然後儘快的將逃逸的魔王抓回，聖教也不是不能洗白。
甚至當他們將逃逸的魔王抓回之後，絕大部分的民眾都會遺忘他們過去犯的錯誤！
……
“所以，我現在能再問問那個問題嗎？”奧菲莉婭再一次提起了憋了許久的問題，“希爾芙教授，你真的要留那魔王半條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