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神諭祭祀

這面具由金屬鑄造，卻散發出獨屬於血肉的黏膩質感。面具之上，除了供給呼吸的小孔，只有一個怪異至極的圖案，像是壓扁的昆蟲內臟。




費舍熟練地固定好面具，拿起印有繁複雕花的大祭司權杖。




自始至終，他看都沒看屋內的永恆之子神像。




“我申請面見教皇。”他衝門外說道，“我找到了那位神選者。”




沒人知道永恆教會的教皇有多老——著名的叛教教皇戈弗雷·佩因特上位前，永恆教會的教皇就是那個人。時至今日，生命神殿的教皇下一任都選好了，永恆教會的教皇仍是那個人。




誠然，“年齡回溯”血劑功不可沒。老教皇身為人類，本不該擁有這樣的壽命。




這位老教皇的謹慎程度不遜於年紀，他平日只會見寸步不離的近侍，還有兩位大祭司。其他人想要接觸到他，只能通過文字交談。




誰都知道，在狂信徒中選狂信徒的永恆教會，頂尖的大祭司絕不可能是叛徒。




……遺憾的是，這條真理已被打破。




面具後，費舍垂下視線。他恭謹地低下頭，注視著光可鑑人的血紅地板。他知道，面前的臺階上方，層層護衛魔法之後，正坐著那位神秘的教皇。




而就算抬起頭，他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大人，我已找到神選者的下落。”費舍維持著往日的恭敬，“我在黑森林閉關頌神，




吾神將真相賜予我。”




“哦？”老教皇的聲音枯啞縹緲，聽不出年歲和距離，它彷彿從大殿的四面八方壓過來。




費舍舔舔嘴唇，說出早已商量好的說辭。




“神諭所指之人，正是此前活躍的‘瘋修士’。他於葡萄領大火事件中倖存，而後開始狩獵我教高層人士。”




“目前‘瘋修士’借追補妖的身份，名義上歸順樂土。我懷疑這只是他滿足好奇心的手段，以此人的過往行為來看，他不可能臣服於任何人……除了神。”




說出部分真相，這是忒斯特給他的明確指示。




永恆教會能存在這麼多年，這位老教皇不是吃素的。關於瘋修士的情況，誰都不知道他了解多少。




如果費舍隨便找人搪塞“神選”任務，搞不好會失去當前的地位，倒不如直接給出一小部分事實。




瘋修士在樂土，兩邊高層肯定知曉。樂土發過全服公告，打倒魔王的隊伍裡有樂土成員，神殿更是大肆搜尋英雄隊伍。




在這個節骨眼上，只要老教皇還有點腦子，不會蠢到為了一個神選和樂土翻臉。




“不愧是神的見證者。”




果然，老教皇悠然回答，“無妨，由他去吧。屬於神的，早晚會歸於神，不急於這一時。”




費舍心裡一緊。




老教皇甚至不問他怎麼判斷出來的，這老傢伙肯定早就心裡有數。要是自己真的說了謊，後果不堪設想。




“惟願萬物永恆。”費舍努力讓自己感情充沛。




“比起那位神選者，有個人更重要——你是否接觸過‘英雄德雷克’？”




哦，何止接觸過。費舍面不改色地想，自己還支持了那位先生的女裝大業。那位先生天天和“黑暗與毀滅的神”黏在一起，活像兩團可疑的糖稀。




“神還沒有給予我指引。”想歸想，費舍委婉地扯著謊。




“那人擊敗了魔王。”老教皇慢吞吞地說，“這份榮光屬於安斯提思大人，我決定舉行‘神諭祭祀’。”




嗯嗯，當時他也在現場呢。




費舍睜大眼睛，假裝第一次聽說：“以一人之力擊敗魔王？”




老教皇笑了兩聲：“古老魔王僅剩殘渣，不值得吃驚。我們要早日確認他的歸屬，不能讓生命神殿再一次竊取榮耀。”




“是。”費舍皺了皺眉，這是要詢問“德雷克”的神選身份了。




費舍對神諭祭祀不感興趣。他頂多作為隨行者，安排祭祀相關。這麼多年來，只有教皇本人才有資格帶回神諭。




只是老頭子這話有點怪，像是知道“德雷克”一定會屬於永恆教會，安斯提思總不能提前給他打招呼吧？




“孩子，你的心尚有迷惑。”教皇慢悠悠地繼續。




“榮耀盡歸永恆。”費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只是……”




“你只是疑心，為什麼我會如此確定。”




老教皇的聲音在穹頂之下回蕩，空靈得不似人聲，“若是有朝一日，神屬意於你，你自然會明白。”




“是！”費舍不願繼續話題。




老教皇都熬死兩個大祭司了，他可不想沾晦氣。




不知道神現在到哪裡了？




神選者任務交了差，他能得到一段休假時間。老東西即將外出，作為這裡的最高領袖之一，他能夠更好地輔助神……




“為了吾神榮光。”




老教皇的聲音把走神的費舍拉了回來，“此回‘神諭祭祀’，我指定你來輔助執行，神的見證者。”




費舍：“……”




袍子下面，他果斷朝老傢伙比出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