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 馴養

“……”忒斯特的表情徹底消失了，語氣有些生硬，“而您承受下來了。”




諾爾呃了兩聲，露出一個苦笑。他的胃還在翻騰，他還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沒有被那些可怖的記憶摧毀，理由只有一個——




“只看他的記憶，非常連貫正常。但他、他最糟糕的那些記憶裡，人都沒有臉。”




諾爾輕聲說，“吉爾摩本人沒有察覺到異樣，我這個‘入侵者’還能分辨……我想，我大概知道‘馴養’是怎麼回事了。”




“植入一段虛假的人生，直接扭曲人格，我不知道盜星索是怎麼做到的。可這確實……”




太殘酷了。




就像是有誰看透了這位前英雄的人格，悄無聲息、又極有針對性地摧毀了他。整個過程只有黑暗、痛苦與絕望，它甚至無法被稱為“故事”。




而把一個人的精神砸成齏粉，支配起來輕而易舉。




要不是親眼看到了弗拉瑪家的屍骸，踏入過屬於過去的不朽教堂……忒斯特那些扭曲的記憶是真是假，有那麼一瞬，諾爾都不太敢確定。




只是就結果來說，曾經的吉爾摩先生也算在“不存在的不朽教堂”裡遭受了數年折磨。




想到這裡，諾爾又一陣反胃。()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位盜星索的恐怖之處。身邊的同伴，說不準哪天會性情大變，憑空多出崩潰或仇恨。就連他們自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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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記憶是真實的嗎？




……你的存在是真實的嗎？




諾爾一把抓住忒斯特的手，看向那雙金色的眼眸。他忍不住升起一個恐怖的念頭，如果他已經被“馴養”了……如果他被塞了忒斯特慘死眼前的記憶……如果忒斯特不是真的……




他自己能做到不崩潰嗎？




“忒斯特。”諾爾輕聲重複對方的名字，牢牢盯著那張臉，生怕上面的五官突然消失，“忒斯特……”




“噓……”




一瞬的猶豫後，忒斯特有些生澀地伸出手臂，抱住了諾爾。




“您只是思考了太多，太過疲勞，容易被周遭影響。”他說，“先休息吧。”




諾爾反手抓住忒斯特的胳膊，他從未抓得這樣用力。後者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彷彿沒有痛覺。




“還有神諭……要處理，要安排……”諾爾面色蒼白，“彼利……巨龍……外面……”




忒斯特終於又彎起嘴角：“好吧，至少您沒有被那個傢伙動搖。”




隨後他伸出手，輕輕蓋住他的眼睛。




“我們的狩獵可以等。”他吻了吻諾爾的鼻樑，“一切都可以等，親愛的。”




“不，還沒有結束。”諾爾喃喃，“系統……系統還沒有結算任務。”




再見到費舍大祭司的時候，“找到失蹤的費舍小姐”這個普通達成條件就有了提示。可是哪怕到了現在，老教皇身死，“挫敗永恆教會的秘密行動”還毫無動靜。




遲遲不到的任務提示，老教皇的血色記憶，它們變成黏著在他體表的寒氣，一下下衝刷著他的神經。




就在此時，洞窟中央的無頭軀體再次劇烈抽搐。




它的身軀周遭金光大盛，效果比剛才的神諭壯觀無數倍。讓人看不懂的字符與圖像瘋狂旋轉，凝成一團拳頭大的光。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那團光自己扎進了老教皇的口中。老教皇的眼眶與口部盛滿亮光，活像轉化成了某種未知的怪物。




【巨龍誕生之處，錯誤彙集之地。】




【世界的主人迴歸了夢的開始，您會找回你丟失的東西……】




到這裡，老教皇的身體突然也古怪地抽搐了一下。




【失落的知識復位，追逐的願望成真。您將得到命運的助力，您會找到想要的答案。】




一個預言。




一個無人提問，卻自動激發的預言。




同一時間。




【您已完成稀有隱藏任務：惡魔的陰謀】




【您已滿足任務“惡魔的陰謀”完美達成條件：找到失蹤的費舍小姐；挫敗永恆教會的秘密行動】




【任務報酬：大量經驗值[普通]結算中；龍巢密道[完美]將隨後續事件結算】




諾爾果斷接受了經驗值，白光伴隨著力量匯入軀體。他的肌肉疲憊隨著升級效果消失，可他的太陽穴仍然緊繃，一跳一跳地痛。




他鬆開忒斯特，踉蹌了幾步。




系統結算提示音中，不遠處的老教皇隨著諾爾的動作轉身，沒有表情的臉孔始終對著諾爾。他操著死者特有的沙啞聲線，一遍遍地重複著預言。




【您將得到命運的助力，您會找到想要的答案。】




【您將得到命運的助力，您會找到想要的答案。】




【您將得到命運的助力，您會找到想要的答案。】




……




兩人背後。




本該沉睡的恩彼利克·阿爾瓦睜開眼，像是有看不見的手指掀開了他的眼皮。那兩顆菸灰色的眼球在眼眶中滯澀地轉動幾秒，最終轉向同一個方向——諾爾與忒斯特所在的方向。




它們轉得那樣用力，瞳孔幾乎要緊湊眼角。




它們靜靜地注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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