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五十一章 夢兆四
馬伕昂起頭“唏律律”了兩聲,踏著小碎步回了馬廄。
而後。
起身趴在了牝馬屁(和諧)股上。
“……”
李長安。
“艹!”
他黑著臉跳進院子,搖身一變,變成個身穿皮裙的匠人,肩上扛著一捆粗麻繩,手裡提著柄帶鉤的小刀。
大步上去,揪住馬伕的頭皮。
“你看看我是誰?!”
那馬伕正在忘情輸出,冷不丁遭了打擾,怒衝衝一回頭,卻差點兒魂飛魄散。
騸匠!(給家畜閹割的)
他也顧不得什麼愛馬仕了,急忙大叫:
“等等,我是種……”
李長安手起刀落。
……
啊!
馬伕一下從地上蹦了起來。
二話不說。
扯下自個兒褲子,低頭一瞅。
呼~
兄弟還在。
他剛松下口氣,卻發現周遭有些不對勁。
茫然四顧。
迎上的是捕快們詫異的圍觀,以及僕婦遮遮掩掩羞澀的注視。
他沉默了幾秒。
提起褲子,趴回了地上,再扯起衣服,默默把腦袋埋了進去。
…………
李長安真是低估了古人的奇思妙想,做起夢來,一個賽一個不正經。
有變成小鳥,專門往人頭上拉稀的熊孩子;有把情郎變成樹,自己變成藤,年年歲歲常相伴的懷春少女;有甘願變作廟裡泥像,坐著什麼都不幹,就能換來衣食、酒肉、住所的懶鬼……
反觀李長安的應對,就沒這般天馬行空了,他只把鳥烤了、把樹燒了、把廟拆了,將他們挨個兒從美夢裡踹了出去。
一番折騰。
金家三十七口,沉湎夢中的,只餘兩人。
……
夢中。
依舊是金府。
一間普通廂房。
推門而入。
卻是別有洞天。
門內是一座寬敞至極的大殿,殿內燈火通明,各處飾滿了琉璃、瑪瑙、金箔、銀粉。腳下不是磚石,而是小腿深的淺池,裡頭盛滿的也不是水,而是各種美酒。酒面上飄著許多銀盤,盤上全是各色珍饈。
數不盡的女子穿梭其間,個個容貌嬌豔、衣衫輕薄,或嬉鬧、或歌舞、或奏樂,極盡媚態。
酒池中央擺著一張大床,這場美夢的主人——金家老爺便躺在一群鶯鶯燕燕中央,享盡豔福。
好吧。
李長安瞧了半響。
這還算是正常的。
徑直提劍上前,好讓這位金老爺早日面對現實。
可剛挨著床邊。
那金老爺忽的轉過臉來,醉眼惺忪:“美人,來,於我敬酒。”
美人?
李長安低頭一看,腳下的酒面上,映出一個攥著浮塵的俏道姑。
我特麼……
李長安深吸一口氣,把浮塵往金老爺臉上一拍,抄起旁邊割肉的刀子,便往他胸口一捅。
可刀鋒剛挨著皮肉,“噗”一下,變戲法似的化作了一把羽毛,撓得那金老爺咯咯直笑。
“癢!癢!哈哈。”
他翻了個身,把勾腚懟了過來。
“來,換這邊。”
道士無語良久,只得換了個法子。
尋了個美人與他親熱之際,當著他的面,忽然出手割斷了美人的喉嚨,把血淋淋的傷口拉開,抵到了金老爺的眼前。
可那熱血噴湧而出,卻化作美酒落入碗中,金老爺大口痛飲。
“好,好,好,再來!”
這什麼人吶!
李長安有些沒轍。
老師說過,難的題留到後面再做。
乾脆退出酒池,推開門,跨入另一個人的夢境。
一片黃沙莽莽的戰場。
……
殘陽如血,風裹狂沙。
荒蕪原野之上,兩軍對壘,甲光映日,箭陣如雲。
一員身披金甲的大將,騎著汗血寶馬,提著方天畫戟,在敵陣之中來回馳突。
斬將奪旗,如同探囊取物。
每斬殺一員敵將,軍士便齊聲高呼。
“虎!”
一時間,“虎”聲連綴不休,敵軍終於大潰。
在三軍高呼“萬勝”之中,渾身浴血的金甲大將解下兜鍪……
呃。
是金夫人。
李長安莫名感到一絲前路坎坷。
他想了想,搖身一變,變作個丟盔卸甲的敗軍之將,點了一隊兵丁,將自個兒反剪雙手,假裝用繩子困住,壓到了金夫人面前。
金夫人橫刀立馬。
“來者何人?”
“敗軍之將得見將軍天姿,不敢為敵,故自縛來投!”
這通馬屁拍得金夫人甚是舒坦,大笑著下馬來為李長安解開繩子。
道士趁機掙開繩索,搶過旁人的佩刀,在她愕然之際,一刀砍掉了她的腦袋,想來個出其不意,將她嚇醒。
可那沖天而起的頭顱還沒墜地,竟是被金夫人猿臂一展,給撈了回來!
混不顧“噗呲呲”噴血的脖頸,一聲大喝:
“賊子受死!”
千軍萬馬一擁而上。
……
李長安決定換個法子。
大軍還營。
中軍大帳裡歡聲震天,三軍齊賀。
李長安變作個宦官模樣,闖進大帳,捏著嗓子:
“聖上有旨,將軍功在社稷,名震神州,封為冠軍侯,食八百戶,任天下兵馬大元帥。”
金夫人虎目含淚,上來謝旨。
李長安趕緊奉上一壺美酒。
“這是半壺酒是聖人特意送來的,剩下半壺在聖人手中,囑咐我要讓將軍與聖上同飲此酒,遙慶這場大勝。”
“末將敢不從命。”
金夫人抄起酒壺便是一口飲盡。
待她“噸噸噸”完,李長安笑眯眯問道:“好喝麼?”
她嘖巴嘖巴嘴:“好酒!莫不是瑤池仙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