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聖人與奴僕
“也許哪一天,你就成為柏拉圖皇帝了。”她突發奇想地說道。
“我對當皇帝根本不在乎,我不喜歡那樣生活。”他直截了當地戳破了她幻想的肥皂泡。
“一個表面上至高無上的人,實際上是社會學上的活死人……事實上,柏拉圖人並不羨慕那個被關押在至聖所裡的囚犯。他象徵著一種宗教上的獻祭,為全體柏拉圖人揹負所有的罪業,只能祈禱的生活豈不是令人恐懼?柏拉圖皇帝政治上毫無實權,他不能調動軍隊,不能走出至聖所,只有元老院才執掌實權,柏拉圖是貴族共和制的,核心貴族各安其位,也就沒有人會覬覦帝位。”
“唉呀,你們這些死腦筋,不能搞個人集權嗎?”她無奈地說了句。
“凡人走入至聖所,因與‘邏各斯’意識接通,而成為聖人。聖人出御廷,便為入凡,也就失去了神聖性,一個普通的柏拉圖人如何能號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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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璇璣只能把自己的想象切換成:卡爾基穿著旅行裝在奇形怪狀的岩石間穿行,隨後拿出夾著生菜和酸黃瓜的偽培根素肉漢堡吃,唉呀,在幻想中他都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淳樸。
“這樣也好,”她繼續說道,“虛君狀態下,像你這樣的高等貴族就能自行其是,擁有屬於自己的自由了。”
卡爾基的權力慾那麼寡淡,可見柏拉圖政治的多麼簡單。璇璣心想。
而隔著屏風的大團長也沉默了,他不可能在蓋亞發表任何對柏拉圖政治的真正看法,就像他對伊拉偷偷抱怨的一樣,他只能說一些制度性的常規認識。
“柏拉圖皇帝也並非眾人推舉,而是由‘邏各斯’決定的,他是真正的天選之人,所以柏拉圖人不會去想這個問題。”
“宿命論。”她幽幽嘆了一聲,柏拉圖人彷彿都安於命運的安排。
“也許你會不相信……”在和她聊了幾句後,也不由自主地跟她推心置腹起來。他的聲音很冷,像夜晚一樣,“我回到柏拉圖後會被處罰。”
“啊?”
“勝利理所應當,戰敗卻難辭其咎,因為我們已經對蓋亞人有絕對的種族優勢……這就是軍事委員會的邏輯,如果前線高級指揮官出現嚴重指揮失誤是必須受調查詢問的。雖然他們大部分時間是非常公正和嚴謹細緻的,但我在‘海盜走廊’裡的指揮……”
他停止說話了,想到內話通訊裡各種對他的疑問和指責,在黑夜中又席捲而來。
“我在m17附近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次敗仗,我甚至無法理解……”他繼續說了下去,“但軍事行動只看結果。我輸了,我下令丟棄所有的水精礦,我損失了半支艦隊……在柏拉圖,降級和下地獄一樣是沒有底的。”
“唉……所以他們想招安你。”璇璣脫口而出,“你有沒有想到留在芒星城呢?他們已經給你上將身份,如果你覺得卡爾基這個名字太柏拉圖了,他們也能隨時給你一個新名字,開啟新的生活……”
這個時候對岸的套間傳來幾個中年男人放肆的笑聲。
原來一位美國人模樣的蓋亞中將,在一位澳洲少將和另一位外貌中俄混血,操東北口音的少將的陪伴下,在和藝伎們喝花酒,而且還放肆地開葷段子玩笑。東北口音的少將還跑出來在河邊嘔吐,有個藝伎去扶他,兩個人歪倒倒地回屋去了。
“我不願與他們同道。”他的語氣很堅決。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璇璣輕唸了一句詩,她也上過幾次前線,深知那種壓力和恐懼,“蓋亞軍隊龐大,管理混亂,普通艦隊經常被柏拉圖人當肉雞屠宰,每年前線損失的將軍都在三位數……他們及時行樂,不過是在麻醉自己而已。”
“去年白雪,如今安在?”卡爾基向她感嘆,“武人總是處於動盪離亂之中,每一天都像人生的最後一天……其實大團長的年齡也很少超過35歲,之後就會被調往艦隊,騎士團只要最強大健壯的戰士,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是殘酷的,一不留神,就會被淘汰。大團長是柏拉圖武將可以達到的巔峰,命運的車輪只能緩緩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