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裴雲暎的懷疑
裴雲暎把從醫館裡帶出來的竹筒遞給他,轉身去解馬繩:“粗布每匹三百文,絹羅每匹五百文,至於雲素紗,一匹至少一貫錢。不到半年,陸大夫衣料花用漲了不少。”
段小宴舉著竹筒茫然:“這又能代表什麼?”
裴雲暎解開馬繩,翻身上馬:“這代表,如果陸瞳是和你一道進入的殿前司,那麼現在,她已經是你頂頭上司了。”
他“駕”了一聲,縱馬而去,段小宴在原地呆了半晌,回過神來,氣急敗壞道:“哥你罵我!”
……
仁心醫館。
直到傍晚,杜長卿才領著夏蓉蓉主僕二人回來。
今日一番出行,收穫不少,杜長卿提回來的土產堆滿了小半院子。似是疲累至極,杜長卿話也沒與陸瞳多說,招呼阿城回家去了。
銀箏將醫館鋪門關好,陸瞳點起燈來,夏蓉蓉讓香草過來,遞給銀箏一個小紙包。
銀箏疑惑:“這是……”
香草笑道:“是我家小姐和表少爺今日在外買的白玉霜方糕,想著陸大夫愛吃甜的,特意帶了一些給陸大夫。”
銀箏同她道了一回謝,提著紙包回到陸瞳屋裡,陸瞳剛提著醫箱從門外進來。
“隔壁夏小姐送來的方糕,”銀箏道。
陸瞳:“放桌上吧。”
銀箏把方糕放在桌上,回身將門窗關好,拿剪子剪短燈芯,屋子裡明亮起來。
陸瞳將醫箱收好,又彎腰,從床下拎出一個小匣子,接著打開桌屜,從桌屜中拿出一個淺金色的荷包。
荷包是絲綢緞面做的,上頭繡了兩隻戲水鳧鴨,水草縈繞間意趣如生,精緻極了。在這荷包的邊緣,還藏著一行小字,是人的名字——段小宴。
這是段小宴的荷包。
銀箏端著油燈走過來,把油燈放在桌上,看著荷包輕聲問陸瞳:“姑娘,今日段小公子來醫館,為什麼不把荷包還給他呢?”
那一日範府門口,段小宴走得匆忙,陸瞳和銀箏待要離開時,瞧見地面上掉了一隻荷包。
荷包口還是松的,上頭繡著段小宴的名字,許是他在茶攤付完茶水錢後沒收好,行走時掉了出來。
陸瞳將荷包撿了回去收好,今日段小宴前來,銀箏還以為陸瞳會把荷包還回去,沒料到陸瞳什麼都沒說。
長夜靜謐,陸瞳的指尖摩挲過荷包上名字凸起的刺繡,突然開口:“段小宴為什麼會在範府門口?”
銀箏一愣,下意識答道:“……不是辦差時路過麼?”
“既是辦差時路過,為何穿著常服?茶攤前喝茶一共不過三四人,見過你我後,段小宴離開,那些人也跟著離開了,說明是一起的。”
“段小宴當時問我為何在此地,我只告訴他替人施針,但裴雲暎今日一口道出我替趙氏施針,可見對我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還有你當日叫段小宴名字,他遲遲未應,最後才轉過身來,好似不願被你我發現。這是為何?”
銀箏聽得心驚肉跳:“姑娘的意思是……”
“他在監視我。”
陸瞳平靜道:“我們被盯上了。”
窗外梅枝隔著紗簾映在花窗上,一幅畫便被框在了窗景中。
銀箏嘴唇發白:“可是他們為何要盯著姑娘?”
陸瞳垂眸:“早在萬恩寺時,裴雲暎就懷疑到了我身上。一路試探,無非是為柯乘興之死,只是此案已結,找不到證據,他也只能從我這處下手。”
銀箏聞言,越發緊張:“他們是官家人,咱們鬥不過,姑娘現在打算如何?”
陸瞳拿起桌上荷包,仔細望著那兩隻戲水鳧鴨,微微笑了笑。
“沒事,就讓他盯著吧。”
她伸手打開匣子,把荷包裝進去,又彎腰將匣子放回了床底。
一切杳無痕跡。
“對我們來說,這說不定是件好事。”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