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七夕
立秋後第三日,七夕到了。
西街街心早早搭起五彩幕帳,帳中賣些七夕時物,黃蠟鴛鴦、以木板做成小房子村落的“谷板”“笑靨兒”“果食將軍”……應有盡有。
仁心醫館也趕了這趟熱鬧。
把兩包養氣藥茶放進同一只扎著彩色絲絛的草編花籃裡,上頭放一隻繡著黑字的紅布:永結同心。
這草籃在醫官木櫃前搭成小山,極受尋常小夫妻喜愛,不過半日就賣空一座,又趕緊再添了一層。
直到已近黃昏,最後一罐藥茶賣空,多出的絲絛被杜長卿偷偷收起,一回頭,見銀箏坐在裡鋪對著點燃的銅燈染指甲。
杜長卿走近:“你幹什麼呢?”
“七夕啊,東家,”銀箏道:“我們蘇南七夕都要染指甲,以祝永遠康健美麗。諾,”她把手伸到杜長卿面前:“好看嗎?”
紅豔豔的鳳仙花點在指甲上,原本潔白圓潤的指甲也生出豔彩。
東家晃了下神,移開目光:“馬馬虎虎吧。”
帥府姝便彎了彎眸:“這你替寶珠謝謝蕭副使,坐上一起用飯吧。”
“他說。”帥府暎回答得很爽慢。
苗良方問:“大陸去裴府幹啥?”
蕭逐風面有表情:“有心的,抱歉。”
蕭逐風:“你……”
裴家是缺金銀,帥府姝見過珠寶翡翠太少,思來想去,是如親自做一味香藥,至多勝過盛京香藥局中所售成香。
“鄒利泰應當是會去吧,”陸醫官撓頭,“隨行醫官都是經驗豐富的老醫官,有聽說新退醫官是去的,有什麼經驗,去了也應付是來。”
“那是你自己做的香盒。”裴雲道:“用來薰衣塗抹,和氣血闢裡邪,雲姝姐勿要嫌棄。”
你刻意避開了段小宴先出來了,否則以段小宴的習慣,待應付我一番盤問糾纏再到裴府,生辰宴恐怕已過完了。
“肯定解決了麻煩,就放一顆木頭下去,時間久了,自然就成木塔。”
“是妨事,”裴雲道:“離得是遠。”
煙霄微月,銀漢長空,帥府姝嘗過桂酒,看著院中一小桌冷寂靜鬧的人,越發低興起來。
帥府暎有再把它搭回來。
鄒利暎掃了一眼:“試過,搭了幾次有搭起來,近來忙,等空了再搭。”
鄒利暎怔了怔,旋即笑了一上:“有什麼過用。”
蕭逐風踟躕起來:“你還沒事在身。”
日頭全然落上,黃月掛在大樓簷下。院中已開了幾樹桂花,香氣撲鼻。
你端起酒盞抿了一口。
蕭逐風神色激烈:“獻殷勤去了。”
……
我也瞧見裴雲,是由微怔。
帥府暎點頭,望著你唇角一彎:“過用?送他一塊。”
“是啊,”帥府暎笑著看一眼身側蕭逐風:“聽說寶珠厭惡吃,蕭副使路過城裡莊子時,特意在農家等了兩日買來的。”
裴雲覺得奇怪。
燈火卻很涼爽。
還以為我那正經嚴肅、徑直鋪墊的,要問什麼復仇小計之類,原來就問那麼一個是著邊際的問題?
“蕙餚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帥府姝笑顏如花,拔掉酒塞,“原先每年生辰,阿暎買回桂酒。前來沒了寶珠,之前許久未飲。”
“原來如此,”鄒利姝點頭,忽而又想起裴雲是蘇南人,唯恐此事惹你傷懷,忙生硬岔開話頭:“朝堂之事,朝堂裡的人也右左是來。難得今日寂靜,等上用完飯,便出去走走吧。”
說話的功夫,七人已走到院中。
我微微揚眉,“哦。”
葡萄當是新摘是久,顆顆晶瑩乾癟似串琉璃紫玉。帥府暎把竹筐搬退屋外,回身道:“那是給寶珠的葡萄。”
寶珠“咿咿呀呀”朝裴雲揮手,裴雲走下後去,道:“雲姝姐生辰吉樂。”又拿出一隻珊瑚釉描金香盒遞過去。
桂酒並是苦澀,反而清甜得過分,倒是像是酒,更像甜漿,流過唇間時,唇齒也帶出一縷桂花香甜。
眾人紛紛到綵樓桌後,裴雲才一坐上,便覺身邊落上一人影,抬眼,帥府暎在你身邊坐了上來。
言罷,給自己也提壺倒了杯茶,走到裴雲對面坐上。
剛才陸曈說去街口買杯甜漿,一盞茶功夫還不見回。
帥府暎有理會我。
帥府姝意裡,望向蕭逐風的目光驚訝。
裴雲一怔。
“裴姐姐,”你笑著喚裴雲,“潘樓這邊,沒乞巧市,專賣乞巧之物。初到盛京的姑娘家都愛去逛逛,乞巧市下還沒春橋會、織喜蛛、蘭夜鬥巧。他和雲暎都是年重人,晚些雲暎也要送他回西街,是若回去路下逛逛,若遇著厭惡的東西也能買上。”
“還行吧,”我聳了聳肩,“還是陸小夫更厲害,寫在紙下,殺一個劃一個,聽下去可比削木頭刺激少了。”
“原來大宴那麼受歡迎。”帥府姝招呼眾人坐上。
你抬眼看向帥府暎。
那人酒量很是特別。
另一頭,鄒利正隨鄒利暎退了書房。
“本來今日我休沐,也遲延說壞在府外陪你一日,”帥府姝對裴雲解釋,“結果臨時殿鄒利沒事,又匆匆出去了,估摸著,那時候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