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枕風 作品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復仇者聯盟

 陳錦之領著換藥的醫生走進來時,原本溫和的醫生臉都皺成了一團,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說道:

 “哪來的驢叫?”

 沉浸在音樂中的小軒這才停了手。

 蘇成意揉著自己的耳朵,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其他人聽得也是滿臉一言難盡。

 “小軒,你不是說你學了快一年了嗎?”

 韓冰的語氣滿是質疑。

 小軒撓了撓頭,似乎有點難為情。

 “一年啊那沒事了。”

 蘇成意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琴拿過來。

 “俗話說,一年笛子三年蕭,一把二胡拉斷腰。一年笛子兩年笙,三年二胡瞎哼哼。才一年,很不錯了。”

 他拔掉手上的針管,活動了一下手指。

 全校就這樣一位還在學二胡的獨苗,可不能給人說自閉了。

 蘇成意把方才心裡堆積的一大堆話憋了回去。

 果然還是以前被外公批習慣了,下意識就想把他教訓人的那些話搬出來教訓別人。

 小時候自己聽得最多的就是:

 “簡直不堪入耳。”

 “又在鋸木頭。”

 “再練。”

 小時候參加節目拿了第一名,對,就是打敗楚傾眠同學的那一次樂器大賽,外公的評價是:

 “一個鋸木頭的還能拿獎了?”

 但是雖然嘴上這麼說,他還是喜滋滋地將自己放金獎的那面牆騰出來一塊,把蘇成意的獎狀貼到了正中間。

 他把琴握到手裡,按了按弦,閉上眼睛,起手拉了一段小軒方才拉的《賽馬》。

 明明是一樣的曲調,在他手裡拉出來的聲音卻如風嘶馬啼。

 畫面感應聲而出,眼前好像真有遼闊草原之上,駿馬馳騁奔騰而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下眾人聽得實在是有些目瞪口呆了。

 蘇成意是緊接著剛剛小軒被打斷之後的部分拉的,一曲終了,他把琴還給小軒。

 “其實《賽馬》只是四級曲目,因為比起曲調快而準來說,更難的還是樂師能有感情拉出曲目自身的意境。只要堅持下去就可以做到了。”

 他費力地起身拍了拍小軒的肩膀。

 “學長,我一定會堅持的。”

 小軒眼含熱淚,使勁點了點頭。

 “算了,備胎計劃徹底宣告破產,快回去上課吧。”

 韓冰把戀戀不捨的小軒推出了門去。

 醫生免費聽了一出表演,笑眯眯地走過來,重新給他紮上了針。

 剩下幾人在病房裡大眼瞪小眼。

 “.你們不回去上課嗎?”

 蘇成意忍不住問。

 “這不是幾天沒見想你了嗎?”

 徐洋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被他一巴掌推開。

 見到其餘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一直沉默著的林桐已經蹲在旁邊另一張病床邊上寫了半天的題目了。

 蘇成意想了想,又抬起頭看了一眼安安靜靜倚在窗邊的陳錦之一眼,決定把自己剛剛在思考的事情說出來。

 他從“跟蹤犯”的誤會開始講起,一直講到跟何悟非在醫院促膝長談的內容,他和許知寒的故事,最後以早上在實驗樓鋼琴下發現的修正液寫的字作為結尾。

 眾人的表情也跟隨著他的講述,逐漸從緊張變成了憤怒,最後又都化成了難過和悲傷。

 “我草他大爺,彭老頭還幹過這種缺德事兒呢啊!這老逼登,老幫菜!”

 徐洋氣得咬牙切齒,後槽牙都快磨碎了。

 楚傾眠聽得難過極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話都說不出來。

 “這他媽的.我還以為彭老頭也就是嘴賤了點,沒想到他是真的連人品都有問題啊。這種人為什麼還能當老師?”

 女孩子或許是要更感性一些,韓冰也已經紅了眼圈。

 林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放下了筆。

 他這才反應過來蘇成意前兩天為什麼突然問他橄欖區附近治安的問題,看來是在調查這件事。

 而且根據描述,他以前是見到過何悟非的。

 前段時間,也就是冬天還沒過去的時候,林桐下晚課回家,偶爾就能遇到何悟非提著一袋子啤酒之類的,往另一邊走。

 棠安市的冬天也很冷,而且是溼冷。何悟非卻時常只穿著一件很單薄的黑色衛衣外套,風一吹好像就能一整個被吹倒似的。

 林桐覺得這人很奇怪,於是回去跟林姐姐提起過。

 林姐姐說她也碰到過,兩人狹路相逢,那人或許是見她有些害怕,要麼就是繞路走,要麼就是站在原地,等她走了才走。

 沒想到他背後竟然有這樣的故事。

 只有陳錦之還是和剛剛的姿勢一樣,安靜地倚著窗戶,側臉的弧度完美而且冰冷,看不出什麼情緒。

 “不能就讓他這樣逍遙法外!不是他憑啥啊?憑他年紀大,憑他不洗澡?!”

 徐洋在病房裡轉來轉去了半天,火氣卻一點都沒消。

 “我頭一次這麼同意徐洋。沒想到彭老頭到現在還不知悔改,依舊還在對學生進行言語暴力。誰知道世界上還會不會出現下一個許知寒,然後下一個何悟非?”

 韓冰臉色陰沉。

 “太遺憾了。即使彭老頭下地獄,也沒人能償還他們這一輩子錯失的好光景了。”

 楚傾眠睜著一雙淚眼,眼巴巴地看著蘇成意。

 “正因如此,要讓彭老頭好好懺悔才行。不能因為他再出現下一個許知寒,下一個何悟非了。”

 蘇成意隨手扯了張紙,沾了沾她溼潤的眼睫。

 “意總說得對!就今晚吧,直接麻袋矇頭,板磚伺候!”

 徐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你這樣做的話,逍遙法外這四個字就不是形容他的了,是形容你的。”

 蘇成意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可是不這樣怎麼能出氣?!”

 徐洋一拳捶到牆上,憤憤不平,

 “那哥們兒也實在是善良過了頭,說難聽點,就是軟蛋!折磨自己有什麼用?如果是我的話,我非得把彭老頭扒掉一層皮!”

 “得了吧你。”

 韓冰一巴掌拍他頭上,疼得他“哎喲”了一聲。

 “現在是法治社會,沒學過《道德與法治》嗎?這種情況,我們當然是要正義舉報啊!讓他這輩子都別想再當老師了,個害人精!”

 韓冰掏出手機,開始查教育局的舉報號碼。

 “學校不行,就市教育局,市教育局不行就省我還就不信了!”

 蘇成意搖了搖頭,

 “不行。舉報有用的話,當年的事情就不會被壓得這麼死了。如果不是巧合碰到了何悟非,誰還會知道這件事的具體細節?

 而且彭老頭是言語所給予的精神壓力,更何況學校現在的制度也改革了,許知寒的家長也選擇了和解。現在再想舉報的話,沒證據的,壓根不會受理。”

 韓冰知道他說得在理,只好嘆了口氣,收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