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旅行的意義
功德箱上擺放著製作精緻、色彩鮮豔的彩瓷蓮花,徐洋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他媽媽,因為對方的頭像就是很經典的那一張“好運蓮蓮”。
但對方卻以為他在討要功德錢,怒氣衝衝地發了三段六十秒的語音過來,徐洋完全不敢點開聽。
六十秒是微信的極限,而不是憤怒的母親的極限。
幾人走出來之後,又繞著大殿的圍牆走了一圈。
因為外部的長廊設有轉經筒,遊客們排著隊,依次有序地挨個轉過去。
沒有人看經筒上的經文,大多隻是求一個吉利。
意料之外,經筒摸上去是溫熱的,帶著銅器特有的鏽味。
蘇成意留意了一下,銅器因為常年有人觸摸而變得更為光滑,而牆體內部的壁畫大多卻已經斑駁脫落了。
內裡破舊的古牆體暴露出來,倒是添上幾分更加古老的神秘氣息。
經筒轉動的“嘩嘩”聲中,恍如有千年前的古僧誦著經,從長廊的對面穿行而過。
蘇成意正在想著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出神時,空著的左手手指被人輕輕拉了一下。
回過頭去,旁邊的楚傾眠把他往旁邊帶了帶,原來是有朝聖者行著三步一叩首的大禮到了此處。
遊客們自發讓出一條路來,同時停止了交談,保持緘默的注目禮。
這位朝聖者是個大叔,皮膚黝黑,但眼神明亮。
見到他們讓出位置,還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他身上的長袍破爛,用以保護手掌和膝蓋的木塊也已經磨損成了薄薄一塊。
蘇成意曾經閱讀過相關的文獻,知道像這樣的朝聖者往往要花費一年兩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前往他們心中的聖地。
而面前這位大叔已經算是半步抵達了終點。
選擇踏上這條道路的人,在出發之前往往會散盡家財,只帶著一身的虔誠便朝著自己的信仰出發。
他們行的是五體投地之禮,像是以身體丈量大地的長度,一路山高水長,砥礪前行苦行僧。
並且他們所祈福,大多並不是為了自己。
他們所許下的心願是真的為黎民、為蒼生,期望世界大同,世界和平。
正因如此,這一行人所經之處,人們都會以尊重的目光相待。
不是每個人都能拋開世俗塵埃,踏上這樣的路,所以人們尊重並且願意提供幫助,同樣也是另一種偉大的善行。
待到大叔走遠之後,徐洋才嚥了咽口水,開口道:
“我算是懂為什麼唐僧當年不坐筋斗雲,非要靠自己走路了。”
“他不是騎馬了嗎?”
韓冰專業拆臺一百年。
“.”
徐洋難得感性一下,又被沉默了。
一向沒什麼話的林桐此時想了想,開口說道:
“之前也有見過許多這樣三步九叩的人,問起原因,大多數都是因為愛人,子女或者父母,這樣最親近的家人生了現代醫療手段很難治癒的大病。為了替他們祈福,所以才走上這樣的路。
但這裡的人好像不是。”
蘇成意點點頭表示同意,其他地域的人沒有生長在這種環境的薰陶之下,自然是有所求,才會行此事。
他給眾人唸了一段從朝聖者嘴裡聽到的歌謠的詞:
“黑色的大地是我用身體丈量過來的,白色的雲彩是我用手指數過來的。
陡峭的山崖我像爬梯子一樣攀上來的,平坦的草原我像讀經書一樣掀過的。”
曲調已經遺忘了,唯有這幾句詞,他從前生一直記到了現在。
旁人看來,一路山高水長,端的是艱難險阻、難以想象。
但通過這幾句詞可以看出,朝聖之路在他們眼裡似乎並不是這樣,反而是詩情畫意,充滿浪漫主義色彩的。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蘇成意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先入為主地評論其他人的選擇。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
晚飯選擇了附近的一家犛牛火鍋。
幾人其實都是紅油辣鍋黨,犛牛肉吃起來又和普通牛肉不太一樣,更有嚼勁的同時更帶羶味。
味道當然是不盡人意,但幾人都還沉浸在旅途所帶來的心靈震撼的餘震中,自然是吃什麼都別有一番滋味的。
回到民宿後,徐洋躺在床上,開始對旅程的略短感到不滿起來。
“為什麼不多玩幾天啊!我感覺時間好緊張。”
蘇成意換上了睡衣,正把袖口的紐扣一顆顆扣上,沒有回答。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之後還有行程。
接下來剩餘的時間把計劃裡的景點走一趟是沒什麼問題的。
只不過因為天氣原因錯過一些風景的話,沒有時間再等到天氣轉好。
一切都得看運氣。
事實證明,幸運之神不會連續兩輩子降臨到同一個人頭上。
第二天去林芝的旅程從早上開始就實在很讓人悲傷。
路上淅淅瀝瀝下小雨,可見度極低,四處都霧濛濛的。
就別提日照金山了,辛辛苦苦走一遭,就連南迦巴瓦的真面目都沒見到。
除了蘇成意之外,其餘人都和同行的遊客一樣,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期待著可能的奇蹟會發生。
蘇成意眺望著遠處,南迦巴瓦周圍雲遮霧罩,風起雲湧。
倒是別有一番壯觀恢宏的氣勢,不愧於南迦巴瓦在本地語言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