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雲巔,白堡。

顧麟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場視頻會議,裡面是莫爾納政府軍、日灼會和晨星會三方的高級軍官將領。

晨星會目前沒有正式會長,下面還是一團亂。顧麟雖然只是名上校,但他是白堡負責人,以往褚誠煜大小事務都會讓他參與,所以也能加入這種高層會議。何況就算孟和光海沒有鬆口,大家也知道他上位是遲早的事。

“克科山上那些變異種又下山傷人了嗎?()”一名高級軍官的聲音傳出電腦。

是,衝去了克科鎮。▏[(()”

“每年到了冬天,變異種都會下山覓食,多派點士兵去鎮門口值守。”

一名議員不滿地問:“為什麼不讓軍隊去把那些變異種清除乾淨呢?”

“清除?怎麼清除?”一名日灼軍將領滿臉怒氣地道:“克科山地勢險峻,山高林茂,環境惡劣。別說清理變異種,士兵進去能不迷路都算好的。”

……

等到討論變異種襲擊克科鎮告一段落,莫爾納政府軍政首孟和光問道:“臨亞城的動亂怎麼樣了?”

屏幕被切成了數個小屏,每個小屏裡剛還在談論不休的人都陷入沉默。日灼會會長蔣鮮年約四十出頭,長相嚴肅,眼睛看著桌面,從頭到尾沒有說過話,如同睡著了般。

一名日灼會軍官遲疑地開口:“臨亞城離雲巔太遠,各方勢力盤踞,不是太好辦……”

他見蔣鮮沒有表露出阻止的意思,便繼續說了下去:“前天才發回的消息,日灼會駐軍剛平息了臨亞城的一場動亂,還損失了幾名哨兵。”

大家都沉默著,日灼會軍官繼續:“臨亞城那麼亂,全靠我們日灼會撐著也不行。晨星會駐軍好像一直沒動,就算要保存實力,也不能只讓日灼軍衝在前面吧?”

“吳少將,話可不能亂說。前幾天臨亞城動亂,我們晨星軍也出動了人手,還損失了很多士兵。後來晨星會駐軍軍部被衝擊,怎麼沒見日灼會前去幫下手?”一名晨星軍軍官冷笑著,將水杯重重擱到桌上,“雖然晨星軍沒有了會長,但我們依舊軍紀嚴明,該做的事一件也不會落下。”

兩方將領似要吵起來,顧麟卻側頭接了個電話:“嗯,先帶去吧,嗯,我這裡在開會……不是有個快突破了的嗎……帶去置換室吧……”

爭吵聲不自覺停下,所有人都看著屏幕上的顧麟,聽著他斷斷續續的講話,神情或多或少都帶著複雜。但沒有任何人打斷他,氣氛突然間就有些詭異。

顧麟放下電話,撩起眼皮看了屏幕一眼。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開過口,但其他人也沒了說話的慾望,包括那幾名正在爭吵的將領,都沉默地一言不發。

蔣鮮臉色有些不太好,終於開口:“孟政首,我頭疼,我就不開會了吧,你們繼續。”

孟和光連忙道:“那都不開了,就這樣吧。”

蔣鮮起身時看了眼屏幕,正好和裡面的顧麟對上視線。那短暫的

()一瞬,蔣鮮眼裡是來不及收起的忌憚和不屑。他接著抬手,將屬於他的那面小屏化為黑暗。

待到顧麟也關掉電腦後,一直靠牆站著的靳高走了過來。

“怎麼說的?”

顧麟只坐在轉椅上慢慢轉動,突然撲地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靳高問。

顧麟搖搖頭:“我笑他們一個個都厭惡我,視我為洪水猛獸。但是又怕我,不敢得罪我。”

靳高也冷笑一聲:“一群偽君子罷了。”

顧麟站起身:“政府軍的王軍務長又來了,我讓人先帶他去置換室了,現在去看看吧。”

兩人剛走到門口,靳高的電話便響了起來。他一看屏幕,立即接通:“靳高。嗯,什麼?雲拓死了?”

顧麟倏地停下了腳步。

“跳海……嗯,嗯,屍體找到了沒有?掉到海里……”

靳高掛掉電話:“我們的人在卡掠海峽發現了雲拓的蹤跡,但是在追擊過程裡,雲拓跳崖墜海。”

“人找到了嗎?”

“沒找著,說那下面全是礁石和暗流,懸崖也高,雲拓肯定活不了。”靳高眼睛都因為興奮而發亮,“這下雲拓死了,孟和光再也找不到拖延的藉口,你可以當上晨星會會長了。”

顧麟沒有表現出激動,反而皺起眉思索,靳高又道:“那天他們衝進白堡,也打開了其他牢獄,根據找到的線索顯示,那些人最終翻過黑龍山脈逃走了。雲巔最南邊靠近黑龍山脈,黑龍主峰距離雲巔不過幾百米,用滑翔翼就能下去,他們應該是從最南邊下到黑龍主峰,再逃向了臨亞城。我早就說雲巔南要加強人手防控,光是那層鐵網攔不住的。只是……褚涯應該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顧麟搖了搖頭,淡淡地道:“這些人有大有小,能逃下雲巔去臨亞城,必定是在雲拓的帶領下。只是雲拓為什麼沒有和他們一起翻越雪山,而要多此一舉,獨自繞到卡掠海峽走海路?”

“是啊,為什麼?”靳高也冷靜下來,開始一起思索。

顧麟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前方走廊:“唯一的理由,就是他還沒有和褚涯匯合。”

“那褚涯現在還留在這裡?”

顧麟微微眯起眼,“卡掠海峽往東可以去往臨亞城,可要是往西呢?”

“往西……深淵?艾薩拉特區?”靳高神情一凜,“你的意思,他沒有和其他人一起翻越雪山,是想從卡掠海峽去往深淵艾薩拉特區?”

顧麟沒有回答,只跨入走廊大步往前走,一連經過好幾間房後才冷聲道:“從卡掠海峽可以直接去往深淵,不用經過圖塔通道,也能避開路上的所有檢查。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我們的搜查重點沒有錯,褚涯就在深淵艾薩拉特區。”

“是的。”

“還有云拓,先把他死亡的事告訴孟和光,隨便找個屍體糊弄過去。但是我們要繼續找,一天沒找到屍體,就不能放鬆警惕。”

“好的。”

顧麟又停下腳步

,垂眸看向自己的右臂,看著袖口處隱約露出一小段黑線,如同洗不去的髒汙浸染在手腕處。

“最重要的一點,是要找到褚涯。”

“我明白。”

兩人在通道里左拐右行,打開一扇密碼門後停下了交談。

這扇門看似不起眼,但打開后里面卻另有天地。進門後便是一個偌大的空間,擺放著各種儀器,一些穿著工作服的研究員在穿行忙碌。

兩人穿過大廳,踏入一條通道,再次通過一扇密碼門後,停在了一面玻璃牆外。

一束燈光照亮屋中央那架單人床,也照亮了床上那名處於昏睡中的年輕男人。他約莫二十出頭,頭上戴著一個奇怪的金屬帽,幾根軟管和身旁的儀器相連。

“034精神域內能量已到閾值,正在進行突破。”

隨著一道機械音響起,儀器都亮起燈,被皮帶固定在床上的男人開始劇烈掙扎。

他痛苦地抽搐,竭力張大嘴嘶吼嚎叫,頸部扯出暴凸的青筋。他突然睜開眼,眼珠似要脫出眼眶,並慢慢被一層黑翳覆蓋。他皮下血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臉頰和眼眶開始凹陷,被皮帶箍著的兩隻手痙攣地曲張,手背上的皮膚鬆弛成道道皺褶。

而與他頭上那金屬帽相連的軟管裡,似有什麼無形的物體正在通行,讓軟管都呈現出充盈後的膨脹。

整個過程持續了約莫半分鐘,儀器不再閃光,男人也終於停下掙扎,只雙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手腳不時抽搐一下。他眼裡的黑沉也漸漸褪去,但整個人還是消瘦乾癟,瞬間像是蒼老了數歲。

顧麟兩人就隔著玻璃窗看著他,看兩名研究員從側門進入,將他抬下床,放上輪椅,再推出了大門。

男人看上去已不再年輕,像是垂垂暮年的老人,雙眼渾濁無神,微張著嘴,嘴角往下滴著口涎。

“顧上校,靳上尉。”兩名研究員看見門外站著的顧麟二人,連忙停下找招呼。

靳高看著那名已經完全失去神志的男人:“處理了吧。”

“是。”

研究員正要推著男人離開,顧麟突然出聲:“等等。”

三人都看向顧麟,顧麟依舊盯著玻璃窗內的空床:“我記得034來自深淵克科鎮礦場,給他們礦場負責人發份資料,就說他分化成功,被派去了臨亞城駐軍。”

“是。”研究員回道。

待研究員推著男人走遠,顧麟自言自語般道:“免得像那福利院院長一樣,老是來找我要人。”

話音剛落,旁邊的一扇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名渾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這人像是很不願被其他人認出來,不光戴著禮帽和墨鏡,還戴了口罩圍巾。他在看見顧麟的瞬間突然頓住,接著一聲不吭地往通道外走,似是根本不願見著顧麟。

“王軍務長。”顧麟卻出聲喊住了他。

那人不是很情願地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身。

顧麟也不介意,只慢吞吞地道:

“王軍務長步伐穩健,身上的不適已經全消了吧?不過這個穿戴……您是怕冷嗎?也對,白堡的冷氣調得有些低,王軍務長得注意彆著涼。”

王軍務長什麼話也沒說,只提步匆匆朝前走,顧麟又對著他背影喊:“王軍務長,晨星會馬上就要競選會長,到時候還請您將那寶貴的一票投給在下。”

目送著王軍務長走出通道,密碼門關閉,顧麟臉上的笑容斂起,只剩下滿滿的嘲諷和不屑。

“以為不被人認出來,就依舊是那道貌岸然的高級長官。”靳高冷笑:“再裝得人模狗樣,也不敢不把那一票投給你。”

一夜雨聲,第二天雨量未減分毫,且有愈下愈大之勢。

沈蜷蜷穿上了被烤得暖暖的棉襖,背上水壺和挎包,低頭看褚涯給他腳上套塑料袋。

“腳腳雨衣,哈哈。”

褚涯又給他戴上棉帽,穿好雨衣,兜帽連同棉帽都一起罩上。

“記得走到沒有雨的地方,就把雨衣脫下來,裝進我給你準備的袋子裡,回來的時候再穿。”

“雨衣脫下來裝好呀?”

“對。”

沈蜷蜷全身被裹得只露出小小的臉,他翹起一隻腳,明知故問地笑:“那腳腳雨衣呢?”

“要裝上。”

沈蜷蜷又翹起另一隻腳,“這一隻呢?”

“也要裝上。”

“這一隻呢?”沈蜷蜷輪番抬腳。

“你長再多的腳,穿再多的腳腳雨衣,也都要裝上。”

沈蜷蜷笑了一陣,上前摟住褚涯的脖子:“那我去領吃的了,會很快回來的。”

“不著急,我送你一段,而且這裡還留了吃的,你回福利院後先把自己吃飽。”

這麼大的雨,褚涯不想小孩回福利院拿食物,但眼下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

他送沈蜷蜷經過垃圾場時,沈蜷蜷跑向之前他們住的鐵皮屋:“今天沒有撿新寶貝,我把以前的帶給他們。”

兩人出了垃圾場,沒有走大路,直接從曠野裡穿行往前。沈蜷蜷覺得這種走在大雨裡,但全身被遮得嚴嚴實實的感覺真好,一路上故意去踩有水的地方,遇到小水窪就要進去走一走。

他踩水時,褚涯就耐心地等在一旁,等他心滿意足地回到輪椅旁,兩人再繼續前行。

前方是一條如瀑布般的簾幕,湍急的水流從天而降,鋪蓋了整個視野。上端隱入灰濛濛的天空,左右也一直延續到視野盡頭。

“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再過去就容易被人發現。”

沈蜷蜷懂事地點頭:“那我一個人去。”

褚涯便坐在輪椅上,看著那小身影一步三回頭地往前,最後消失在雨簾後。

沈蜷蜷從後院牆洞鑽回了福利院,學生們正三三兩兩地去食堂。他跟著人流一起走,便看到了16號宿舍的幾名小孩。

“林多指。”

“沈蜷蜷。”

沈蜷蜷蹦跳上前,歡喜地拉住林

多指的手,林多指道:“現在福利院只有你能出去了。”

沈蜷蜷很得意:“嗯,他們都不能出去,現在就我一個。”

“還有的。”唐圓圓壓低聲音:“昨晚夜裡很晚的時候,我上廁所,看見大班孩子在弄那邊圍欄,又弄斷了一根鐵桿。”

“啊?又一根啊……”

“那他們又能出去了。”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又能出去了?”陳洪亮問。

“噓……”

“噓。”

沈蜷蜷的得意只維持了幾秒,就遺憾地得知自己已不是唯一能出入福利院的人。但他也不是太在意,因為他有比這更震撼的事要告訴他們。

“我昨天晚上又遇到鬼了。”沈蜷蜷說這話的時候,還心有餘悸地往旁邊擠了擠,離林多指捱得更近些。

“什麼?又遇到鬼了?”幾個小孩都瞪大了眼。

“對,我還把那個鬼給打跑了。我就拿著鐵棍打,打得他嗷嗷叫,一邊哭一邊跑……”

沈蜷蜷繪聲繪色地講述,但只講打鬼經過,沒有說出褚涯以及搬家的事。他時而半蹲著扎個馬步,雙手指著前方,時而警惕地左右張望,朝著前方空氣出拳,惹得小孩們都捂住嘴發出驚歎。

幾名大班女生從他們身旁經過,朝著天空不停翻白眼。

這一路都沒有看見王柱生他哥,沈蜷蜷講完打鬼,也順利地進入了食堂。

陳洪亮排在沈蜷蜷的前面,在沈蜷蜷探頭去看前方食桶時,總是去擋住他的視線,還衝他一個勁兒咧嘴。

“你幹嘛老是擋我呀?”沈蜷蜷抬手想撥開他。

唐圓圓撇嘴:“他掉的牙比我們多了,想讓你看。”

今天早上是豆餅,沈蜷蜷依舊領了三個,宿舍裡的其他小孩也很有默契地全都領了三個,並跟著他一起去往後院。柳四斤在旁邊隊伍看到了,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便也跟了上來。

“三張花紙紙。”到了後院,沈蜷蜷掏出三張彩色包裝紙在手裡晃,“這次的花紙紙有小人。”

“我換。”唐圓圓遞出了豆餅。

“一個這個。”沈蜷蜷摸出個打火機,雖然不能打火,但外形和顏色在小孩們眼裡很閃耀奪目。

“我換。”陳洪亮馬上伸手。

柳四斤終於弄清楚這是在做什麼,但是她沒有領多的豆餅,就把手裡咬了一口的遞出去:“我也換花紙紙。”

沈蜷蜷道:“他們都是用多的給我換,你這是自己吃的,就不換了。”說完拿出幾張遞過去:“給你,以後你領了多的吃的再和我換。”

沈蜷蜷換完豆餅,將包裡剩下的那些寶貝都送給了他們,接著爬進桌洞。小孩們也都蹲下去,湊在洞口往裡面望。

“沈蜷蜷,你能不能給我撿個餅乾,你上次給我的那種餅乾好好吃。”唐圓圓道。

“我也好想去撿寶貝,但是我不敢。”王小細怯生生地道。

陳洪亮:“我也想去,我也不敢,

管理要抓人的。明天就給我撿個麵包吧。”

“沈蜷蜷(),你能給我撿那種嗎?就是那種套在手腕上的?()_[((),亮閃閃的。”柳四斤問。

沈蜷蜷神情堅定地做了個收到的手勢:“我都記住了,我一定要給你們撿到。”

他剛要鑽走,突然想起褚涯的交代,想起若是讓人知道褚涯藏在垃圾場,他就會被抓回雲巔。

“我可以每天都給你們撿寶貝,但是你們不要把我哥哥的事情說出去。”沈蜷蜷鄭重地道:“還有,我哥哥不是腿傷了,是脖子斷了,你們要記得哦。反正不能說,管他什麼都不能告訴其他人。一定不能,非常不能。”

“為什麼不能說呢?”

“如果說了會怎麼樣呀?”

小孩們追問。

“如果說了,我會變得很可怕很可怕……”沈蜷蜷左右看,撿起他之前挖洞的小鐵棍,用力往下撅,“我就會這樣——這樣——這樣———這樣……”

他連接用力也撅不斷鐵棍,只能豎起眉頭很兇地道:“反正就是弄斷!誰說我就弄斷誰!”

小孩們沉默了幾秒後,都垮下臉不太高興。

“你為了你哥哥要弄斷我們。”唐圓圓最先伸手:“把我的豆餅還給我,我不想給你了。”

“把我的也還給我。”陳洪亮道。

沈蜷蜷有些錯愕地愣了兩秒:“我給你們帶了寶貝的,這些豆餅都是我用寶貝換的。”

“我不想換了,花紙紙給你,把豆餅給我。”

沈蜷蜷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就突然這樣,除了柳四斤和林多指,其他小孩都在嚷嚷。

他捂住挎包扭過身,撇著嘴角道:“不換。”

“你都要弄斷我們。”陳洪亮道。

“你們不把我哥哥的事說出去,我就不弄斷。”沈蜷蜷小聲嘟囔。

唐圓圓憤憤道:“我們根本就沒說,但是你就想弄斷我們。”

“我沒有。”

“你想咔嚓,咔嚓,咔嚓。”陳洪亮兩手往下掰。

沈蜷蜷委屈地辯解:“我沒有說咔嚓咔嚓好嗎?我說的是這樣這樣這樣。”

小孩們都不再說話,沈蜷蜷一言不發地坐在桌洞裡,緊抿著嘴,用手摳著自己的挎包。

林多指也爬進了桌洞,推了推他:“你快走吧,還要給哥哥送吃的。”

“嗯。”

林多指歪著頭去看他:“你是不是要哭了?”

“我才沒有,我,我不和他們玩了。”沈蜷蜷紅著眼眶往外看了眼。

“那你要和我玩吧?”

“要的,就跟你和柳四斤玩。”沈蜷蜷道。

唐圓圓的聲音悶悶地傳進來:“不和我們玩就不和我們玩,誰稀罕。”

“我也不稀罕。”沈蜷蜷回道。

陳洪亮伸手在面前一斬,沈蜷蜷也用力斬了下空氣,兩人神情都是悲憤中又帶著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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