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三十四章
吳氏:“可你就這般走出去,等他們殺了你後,也不會留下活口。”
夫妻自當是一體的。
她嫁給沉子坤這麼多年,怎可能願意看著他去送死?
就在他們僵持之際,遠處傳來馬蹄聲。
噠噠噠——
由遠及近,速度極快。
為首的人有一雙明亮的貓兒眼,豎起長槍,對準前頭的“悍匪”。
“無需留活口,全殺!”
“是!”
一片血肉模糊的廝殺裡,那人騎著馬,穿行過戰場,但凡是有人試圖截殺他,都會被他順手給刀了。
莫看他這麼隨意,實則背後好像是長了眼。
他在馬車邊上停下,聲音裡帶著幾l分無奈:“沉叔,我說你這般出門,身邊都不帶著幾l個人,要不是我收到消息趕來,你今兒可真的要折在這了。”
沉子坤掀開車簾
()步了出來,望向馬上的人。()
機伯,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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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茅子世的表字。
茅子世下了馬,伸手把沉子坤給扶了下來,心中是服氣的。
遭了這麼大的事,沉子坤這臉上一點擔憂都沒有,也不知道是根本不害怕,還是早就心中有數。
沉子坤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平淡地說道:“我不知今日會遇襲。”
茅子世的眼睛掃過馬車,低聲:“也是。”
沉子坤這人看著很冷感,實際上對自己的家人很是看重在乎。他可能拿自己冒險,但不可能在自家夫人在側的時候如此。
他揹著手看著方才還在屠殺沉家護衛的山賊莽夫一個個死在刀下,忽而說道:“沉叔,當年,你為何要參與皇位的爭奪?”
這像是一個漫不經心的提問。
在這個節骨眼上,縱然是茅子世有些跳脫的脾氣,這個問題都顯得有些出格。
“我沒有參與皇位的爭奪。”沉子坤平靜地說著,神色淡淡,好似看不到眼前一邊倒的屠殺。
茅子世樂了:“你沒參與?沉叔,我是誰讓過去的,你真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沉子坤:“自家舅舅,想看顧侄兒,有錯嗎?”
茅子世嘆氣:“是是,沒錯。”
沉子坤的手扒拉在茅子世的頭上,“別總想這些有的沒的,待會將消息送回去的時候,再派人去看看父親。”
茅子世的臉色沉鬱了下來:“他們要對老師動手?”
茅子世,是沉老院長,最小的入門弟子。
沉子坤的眼神落在那些屍體上,眼底有幾l分難掩的狠厲:“最近,陛下可是給太后好些沒臉。”
茅子世低聲咒罵了幾l句:“陛下為何不一刀殺了她?”
“噤聲!”
哪怕四下只有自己人,沉子坤也很少會鬆懈。他嚴厲地看了眼茅子世,將他看得頭都低了下去,這才搖了搖頭。
“大概,和慈聖太后有關吧。”
聽到這個名字,茅子世下意識又抬起頭,神色古怪地看著沉子坤。
……慈聖太后,在茅子世看來,可真真是個禍害。
在和先帝的關係裡,慈聖太后的確是個被辜負的可憐人,可在於陛下|身上,儘管茅子世知道的事情並不多,卻也隱約猜到,皇帝會蛻變成今時今日的模樣,和慈聖太后是逃不開關係。
也正是為此,景元帝和沉家的關係,一度非常扭曲。
沉子坤自覺得愧對景元帝。
景元帝一直沒給過沉家好臉色,可是沉傢俬下給他送人,他也沒打回去,要是沉家出了什麼事,也往往會順利度過。
這擰巴得,茅子世看了都想大叫一聲麻煩。
他是個最不喜歡麻煩的人。
可偏偏他是沉老院長的弟子,雖沒幾l個人知道這件事,然他天然摻和進這件事已有好些年,如今想要脫身,那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隨著最後一個人的死亡,茅子世吩咐他們將地上的屍體全部補刀,而後就地焚燒。
“對了,沉叔,”茅子世似乎是想起什麼,拽了拽自己的袖口,帶著幾l分古怪看向沉子坤,“陛下……大概,也許,可能……有了惦記的人。”
他的語氣遲疑,非常謹慎。
茅子世處在景元帝和沉子坤間,非常好地把握住那個度。
他到底是為皇帝做事。
在景元帝的默許下,有些事,他並不在意會被沉家知道。但有的,就該是天然的秘密。
所以,茅子世說的也不多。
但這已經足夠沉子坤眼前一亮,那瞬間迸發出來的閃光,簡直要閃瞎茅子世。
“你說的,可當真?”
“當不當真的,我說了也不算數呀。”
茅子世嘀咕著,誰能知道皇帝到底在想什麼?別說是猜測了,有時候看著他那張臉,茅子世都想哆嗦兩下。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麼有種敢看上皇帝?
景元帝除了那張臉過於出類拔萃,還有什麼優點!
飽受皇帝壓榨的茅子世悲憤地想。
…
直殿司內,好幾l個人聚在一起,正脫了衣服在相對。倒不是為了別的,只為了給身上的鼓包擦點藥。
驚蟄這裡別的沒有,亂七八糟的藥還是不少。
這全賴於容九沒事就送東西。
如今驚蟄的大箱子裡,有一個小角落全都是這些古怪的玉瓶。
驚蟄在箱子裡翻找了一下,總算找出一瓶能對症下藥的,他將玉瓶給摸出來,拋給了最近的谷生,讓他們塗完後自己挨個傳。
谷生唉聲嘆氣:“怎你們兩個身上,就沒有這些?”
春夏之際,蚊蟲非常猖狂。
一旦被咬就是個又大又紅的鼓包,要是撓了撓,那完了,就會腫脹得更加可怕。
這些蚊子毒得很。
要是太多,還得有宮人專門去處理這些蚊蟲,可謂是一大禍害。
驚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可能是我不招蚊子。”他遲疑地說,其實想不起來在北房的時候有沒有過。
慧平:“往日我也是經常被咬的,現在卻是沒有。”
他看了眼驚蟄,笑著說。
“可能和驚蟄呆久了,也就不怕了。”
世恩那個嫉妒啊,恨不得都要搬過來和慧平換屋子睡了。
谷生一遍塗藥一遍撓:“這藥還挺神奇,抹上後冰冰涼涼的,驚蟄,你是託誰買的?”
驚蟄摸了摸鼻子:“是,一個朋友送的。”
谷生不疑有他:“這樣啊,真好,世恩,你怎麼不是這樣的朋友?”
世恩踹了谷生一下:“去你的,你怎麼不是這樣的朋友,嗯?是你不夠有錢,還是站得不夠高?”
谷生沉痛地說:“既不夠有錢,站得也不夠高。”
他們都是三等小太監,領的月錢,也比
從前多。不過,再往上爬,就沒那麼容易。()
直殿司內,偶爾還能見那三四十歲的,還在做灑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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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為掌司者寥寥。
位置就這麼多,如果自己不想辦法變通,也就只能這樣持續著。
“聽說,陛下這些天,一直都在上虞苑。”世恩塗完藥,將衣服穿回去,“早知道,我先前就去了。”
之前上虞苑有意收人時,他們幾l個還曾聊過。
谷生:“算了吧,要是經常在陛下的跟前出入,有幾l條命都不夠殺的。”他的聲音輕輕,不敢說得太大聲,就彷彿這是什麼禁|忌。
這也的確是禁|忌。
徐嬪和章妃的慘狀就在眼前,她們這些做主子尤不可避免,這底下伺候的人更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幹活。
要是每天都要在景元帝跟前晃悠,谷生覺得自己可能就先把自己給嚇死了。
世恩:“你想去伺候陛下,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運道。”他埋汰了一句,也不是誰都能那麼“幸運”出現在皇帝的跟前。
至於章妃……
他左顧右盼,將聲音壓得低低的。
“這話,我只同你們說,你們千萬別說出去。”
其他幾l人點頭,世恩這才用一種恐怖裡夾雜著幾l分興奮的語氣說道:“其實,章妃娘娘……好像偷人了。”
谷生和慧平的眼裡都是大大的驚訝。
驚蟄也是。
可他驚訝的是世恩的消息渠道。
……這是怎麼探聽出來的。
世恩:“我有個朋友,是巡邏的侍衛,據說他曾看到一個像是章妃的身影在……咳,但那是大半夜,他害怕,又不敢去探聽。一直都藏在心裡,直到最近……”
其他兩人聽了後,臉上都是一副非常古怪的表情,像是同情又還是覺得害怕。
驚蟄:“世恩,你這嘴巴可真的是大。”
他輕聲感慨。
那朋友既然都能把這話同他說,怎可以轉身又和他們說。
他是知道章妃出事的原因。
可後宮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也沒有消息外露。
這可能是太后封鎖,也可能是皇帝在乎顏面。
不管到底是誰壓著消息,都足以說明,上頭是不希望這樣的風聲流露在外,這要是一個不慎傳了出去,追查下來,這可是一個都逃不掉。
谷生和慧平都不像他這樣壓不住傾吐的欲|望,唯獨世恩他是真的擔心。
世恩捂住自己的嘴巴,連連點頭。
其實他敢說,也只敢和他們幾l個說。
其他人,他是一點都不敢。
不過……驚蟄微眯起眼,這消息到現在都沒有洩露,可能也不是因為景元帝,更是因為太后。
如果容九說得沒錯,那景元帝其實不在乎被人戴綠帽,都能幹得出來這些肆意妄為之事的人,想必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若是這傳聞暴
()了出去,雖然面上不好聽,可是景元帝動手就成了事出有因,雖然也會惹來不好聽的傳聞,但遠比現在要好太多。()
……如果是太后壓著,那目的就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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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現在景元帝,的確惹來了許多惶恐,生怕他又隨性殺人。
但再是怕,他依舊穩穩當當坐在皇位上。
有時,驚蟄也很是佩服這位皇帝。
這危機四伏的情況下,仍是這般淡定恣意的心態,他要是能學習幾l分……
罷,他可不敢往景元帝身邊湊。
有一個容九,就已經非常讓人招架不住。
再去殿前伺候,驚蟄生怕自己會短命。
不過,說到容九……
其實上次和容九見面時,驚蟄就曾試探過,容九和景元帝能不能說上話。
驚蟄迄今還記得容九打量他的眼神,嗖嗖冷,陰涼得好像穿堂風。
“你打算去殿前伺候?”
“想多了你。”驚蟄立刻說道,“我可沒你這般大的膽量。”
容九垂下眸,打下少少的暗影。
“那你問這個做什麼?”
驚蟄就把之前明雨和他說的話,又說給了容九聽。
“我在想,或許鍾粹宮裡,有些不太對勁。”驚蟄委婉地提醒,“我記得有段時間,貴妃娘娘,不是經常出入乾明宮嗎?”
容九:“你這朋友,是明雨?”
驚蟄方才說話時,並沒有仔細提起來,是誰說的,只說是御膳房的一個朋友。
驚蟄“啊”了一聲:“對,是他。”
這是重點嗎!
怎麼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
容九神情莫測:“你倆的關係,倒是好。”
行。驚蟄這下聽出來。
好濃的醋味。
……不是,容九有時候,在意的都是什麼奇怪的地方?
驚蟄:“我和他就是朋友。”
“非常好的朋友,”容九意味深長,冷淡的聲音裡透著幾l分凌厲,“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
驚蟄羞惱:“難道你沒有?”
“沒有。”容九冷漠地道,“不存在過。”
驚蟄下意識抿緊了唇,抬頭看了眼容九,試探著說道:“……那,關係沒那麼好的,能說得上話的……”
“也沒有。”容九略有惡意地看著驚蟄,“誰敢同我做朋友?”
驚蟄訕訕。
哈,你也知道自己的脾氣壞呀?
不對,他們剛剛說話的重點,分明不是明雨!而且他氣虛什麼,雖然容九沒朋友是很可憐,可不代表他驚蟄有朋友有問題!
於是,驚蟄又重新將頭抬起來,仰得高高的,非常理直氣壯:“不要轉移話題,我就是覺得鍾粹宮的人不對勁,反正你在殿前伺候的時候,要離他們遠遠的!”
驚蟄是想完成任務,免得景元帝被黃儀結給坑害了,可他更擔心容九。
()馬前卒都是最早出事的。
容九淡淡嗯了聲:“莫怕,皇帝並不喜歡她。”
驚蟄從容九的話裡聽出幾l分言外意,若有所思:“……陛下是知道的?”
旋即,他皺起眉。
然後揹著手在容九的跟前走來走去,又走來走去。
容九饒有趣味地看著驚蟄的小碎步。
噠噠。噠噠噠。噠噠。
就跟撲騰來撲騰去的小獸。
驚蟄猛地站定:“什麼樣的人跟著什麼樣的主子。”他眼刀飛向容九,兇巴巴地說,“你是個要死了也不說的性子,陛下是個喜歡作死的脾性,怪不得是主僕。”
他這話也只敢當著容九的面抱怨,到了外頭,他可是不敢說皇帝半個字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