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4 章 死亡。
張關易和梁震依言退至山谷外邊,沒有打擾裡面的兩人。
天色漸晚,梅良玉聽虞歲說了在冥湖發生的事,得知陽氣被封印在顧乾體內時皺了皺眉。
虞歲說:“沈六他們帶三哥和牧孟白去冥湖釣陰陽魚,倒像是蒲恆答應了別人,要為幕後的人引出陰陽魚。”
“這個幕後之人大概率是朱老。”梅良玉淡聲道,“朱老是青陽的名家聖者,私下裡和青陽不少人都有交易。”
“但為什麼是三哥?”虞歲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是朱老和青陽的交易,不太可能會拿三哥冒險。”
梅良玉知道她的意思,是說朱老會看在南宮明的面子上,不會拿他的親兒子冒險。
“你為什麼這麼害怕你父親?”梅良玉問。
虞歲眨了眨眼,不知道師兄怎麼會突然這麼問自己。她想了想,還是認真答道:“一種壓迫感,來自於小時候,我會覺得他很強大,讓人望而生畏,不敢反駁他,也不敢惹他生氣。”
梅良玉卻聽笑了:“你是那種得不到父母認可,就會惶恐發誓要更加努力討好他們的乖孩子嗎?”
“當然不是。”虞歲否認道。
她從未將南宮明當作“父親”,在虞歲的潛意識裡,南宮明是陌生世界的危險人物,僅此而已。
“師兄,也許你不會相信,我也很難解釋,但自我記事起,我就不覺得他是我的父親,也無法接受。”虞歲說,“我的父親,是個很平凡的人,在他有限的生命裡,曾對我很好。”
那些快要模糊的記憶逐漸被虞歲記起。
她的視線變得漫無目的,迷濛的眼中緩慢走過殘陽溪水的景色。
“生活在這個世上,會渴望親情寵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我也知道,並非所有父母都能給予你想要的感情。”
“因為我還記得從前,所以我無法將他們當作是我的父親和母親,如果我不是生而知者,也許我會變成不擇手段也要獲得父母認可的乖孩子。”
虞歲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可惜我不是,大家都沒得選。”
她其實不太想告訴梅良玉自己生來就記事。
因為會很可怕。
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就記得每天發生過的事情,如果這個人不是自己,虞歲會覺得很難以理解,也很可怕,無法想象這個人平日會思考什麼,又會怎麼看待他人的存在。
通俗點來說,這種人就是怪物。
無論你對怪物的態度是好是壞,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虞歲不奢望世上的人能夠互相理解,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被父母愛著的人,無法理解會殺了自己孩子的父母;不被父母愛著的人,也無法理解會為了孩子付出生命的父母。
明明很簡單的道理,可就是不被理解。
虞歲不管別人如何想,她就是要梅良玉理解自己,至少梅良玉要理解她。
所以說完以後,虞歲便直直盯著梅良玉瞧。
梅良玉讓虞歲把左手給自己,他握著那隻手,說:
“很暖和。”
虞歲有些哭笑不得,卻又在一瞬間鼻腔湧上難以抵擋的酸澀之意。
“你說得對,父母是沒得選的,所以不需要去想如果不是他們會怎麼樣,沒有意義。”梅良玉與她十指相扣,語調平緩,卻帶著安撫之意,“你如此特別,被異火選上反倒不那麼讓人意外了。”
“雖然聽起來會很矯情,但我可沒有想成為什麼特別的人。”虞歲小聲嘀咕。
梅良玉說:“他在你心中既不是父親,沒有來自父母對孩子的壓迫感,也沒有孩子對父母認可的執念,既然如此,又為什麼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