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310.花自向陽(27)加更
這事鬧的!人家孩子沒給自己攆出來那都得是好脾氣!
她回去就叮囑兒子,“你姐住女工宿舍,不回家。你也少聽那老混蛋叨叨……”
“我知道,我燒晚上那一班,不回去礙眼。”晚上看書沒人打攪,清淨。
“你姐將來能跟我學學手藝,有手藝的人餓不死。你呢,能學進去就去學,這裡住的都是有文化的人。別聽人瞎說,說什麼有文化不好!有文化不好……那這大院咋比咱衚衕好呢?
好好跟人家處,眼裡得有活……別跟那老東西學,也別覺得跟人家這裡面的孩子一樣……咱不一樣!你得跟著有見識的人多處處,長長見識!那見識多了,比那書本上的還有用,懂麼?這裡面都是有見識的人,多聽聽,少說話。”
“記住了!”
桐桐泡著蘿蔔乾,準備蒸包子。大門一響,林楠回來了。
他手裡捏著信,給了桐桐一封,還有一封是林楓的,放在了茶几上。他自己拿著他的那一封往臥室去了。
每次林誠儒來信,都是各是各的。不會因著在一個屋簷下,就寫在一封信裡。
她覺得這一點尤其有趣。
擦了手才將信封打開,是林誠儒的信。信上說,知道她對化學感興趣,當天晚上便拉了友人,酩酊而大醉,其心之喜,如再娶你母親一次。
桐桐不由的莞爾,接著往下看。他又說,掐指一算,吾女已到了我與你母親相識的年歲了。那時,我十八,她十七。我乃一書生,她乃一軍人。心意已許,此生不改!而後她上了戰場,我在大後方。從未曾想到,年少之情,扛過了生離死別,扛過了聚少離多。因而,情之起,從心即可。
看到這裡,桐桐嘆了一聲,必是林楠知道了,且寫信告知了林誠儒。這麼長時間以來,林誠儒第一次在信中談及男女之情。
他說,為父以為,不論與何人交,悅己為首要!交朋友是如此,與人相愛相戀亦是如此。處之輕鬆,心覺愉悅,此為善!假使一日,輕鬆不再,愉悅被痛苦所取代,那便飲酒一杯,大哭一場,睡三天無須起,再花用為父一月工資,而後了結前緣,繼續前行。
月有陰晴,人有悲歡。為父盼著你常有圓月,此一生只遇良人,所得盡皆歡愉。然而,人生於世,自古難全。所幸我兒有父如我,若天有缺,自有為父替你去補,必叫我兒所見皆光華,一世無所憂!
桐桐不由的笑出聲來,這得是一怎麼樂觀的人,才能說出‘所幸我兒有父如我’的話。
她把信收了,然後探頭去看林楠。
林楠躺在床上,枕在被子上,拿著信紙皺著眉一個勁的看。她才要進去,結果林楓回來了。看見信就跑過去拆了,“爸來信了?”
嗯!來信了。
林楓問桐桐:“爸跟你說什麼了?”
桐桐沒回答,只道,“先看你的。”
林楓躲了一下,“我先看……”有些不適合你看。
結果桐桐瞥了一眼,只看了一句:我兒有成為智者之心,為父震驚尤甚!想來必是為父淺薄,竟是不知坐井觀天之輩,暢想據天鵝為己有之時該是何等了不起的心態。
只這一句,桐桐吭哧一聲又給笑出來了。
林楓蹭的一下把信紙挪開了,再去看桐桐笑什麼的時候,他把沙發拍的啪啪啪的響:坐井觀天之輩,不就是癩|□□麼?據天鵝為己有,這不就是說癩|□□想吃天鵝肉嗎?
嘲諷自己學哲學如同是癩|□□想吃天鵝肉!這就過分了。
他朝臥室喊:“哥,你告訴爸什麼了?”
林楠舉著信,信上寫的卻是:莫要嘲笑他的資質,成就最高的往往不是資質最好的!成為智者這並非妄想,他若是能靜下心,在孤獨中思考,此一生將大受裨益。
而你,並非自負,你亦無須迫使自己長成參天之木。
只要你端,你直,你一直向上而生,作為扶木的他們,必能隨你——端!直!向上!
落款是——你們那了不起的父親:林誠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