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處理

半夜時分下了點雨,早上起來,地上又鋪了一層落葉。




夏芍跟陳寄北出門的時候,還看到衚衕裡的孩子揹著書包,在樹下撿落葉,摘下葉柄拉大寶槓。




夏芍起了玩心,也去撿了兩個,遞給陳寄北一個。




陳寄北單手扶著車把,接過來捏住兩端,夏芍湊上去一拉,自己的斷了。




她不信邪,又去地上撿了一個,又斷了。




再撿,還是她斷了。




夏芍有點噘嘴巴了,陳寄北看著,一言不發把自己那跟葉柄遞給她,停車去地上又撿了一根和她拉。




結果剛才那根使用過度,剛到夏芍手裡就斷了。




看看夏芍手裡那兩截葉柄,再看看自己手上完整的一根,陳寄北沉默了。




夏芍也沉默了,陳寄北大概是沒有哄女孩子開心的命,嘴沒有,給個東西也沒有。




難怪書裡都四十多了,他還是個單身狗……




夏芍丟掉葉柄,拍拍男人的肩,“沒事,姐姐疼你。”




反正已經結婚了,他又有著好看的皮囊和美好的肉/體,不會哄人這一點可以接受。




結果這句“姐姐疼你”一出,男人先是一愣,接著更沉默了。一直把夏芍送到單位門口,他手裡還捏著那跟葉柄,“要是沒抓到人,可以讓廠領導看看誰手上有傷。”




夏芍一愣,男人已經騎著自行車走了。




難道他昨天晚上出去,就是怕她那個主意不夠穩妥,再給她加一層保險?




正想著,警衛室呂大爺已經拉開窗,朝她招手,“你來上班啦?人昨晚抓住了。”




“已經抓住了?”




“抓住了,那人根本沉不住氣,天剛黑透就跑來撕大字報。”




說起這個老大爺就有些吹鬍子,“上回她肯定不是翻牆進來的,就她翻牆那兩下子,我們一蛋兒一下就發現了。昨晚還是我為了抓現行,一直壓著沒叫一蛋兒出聲。”




大概是為了附和呂大爺這話,拴在門口的一蛋兒還搖著尾巴汪汪了兩聲。




“一蛋兒真棒。”




夏芍過去摸摸它狗頭,摸得大了一圈的小土狗尾巴搖得更歡,才跟呂大爺告辭。




到了車間沒多久,果然有人通知她去一趟副廠長辦公室。




夏芍換下工作服過去,一進門,糕點車間的車主任已經到了,臉色不怎麼好看。




昨天其他兩個車間的主任臉色什麼樣,今天他的臉色就是什麼樣,甚至猶有過之。




他還以為這件事跟他們車間沒什麼關係,結果繞來繞去,大字報竟然是他們車間的人貼的。你說圖啥?夏芍的名額沒了,也是便宜其他兩個車間,這不損人不利己嗎?




在車主任難看的臉色中,夏芍已經看到了辦公室中間站著的人——周雪琴。




說實話,稍微有那麼點意外。不過想到陳寄北的話,夏芍還是往對方手上瞟了一眼。




周雪琴手上果然有幾道血




口子,顏色還很新,應該是剛受傷不久的。




她本就垂著頭,臉上又是難堪又是憋屈,見夏芍望來,更是緊緊咬住了牙關。




“來了。”副廠長招呼夏芍到牆邊的椅子上坐下,“就是她,昨晚想撕大字報,被保安抓了個正著。我找人問了下,聽說她跟你有矛盾,還因為你被老羅擼了班長的職位。”




“不算是因為我。”夏芍說,“她工作沒做好,把月餅全都烤糊了。”




“那她針對你幹嘛?”副廠長搞不懂了。




車主任倒是聽說過一點,但他不想說話,因為實在是太荒唐了。




“真不是我寫的。”周雪琴還試圖辯解,“我就是看那大字報一直貼在那,對我們車間小夏的名聲不好,對咱們廠影響也不好,才想偷偷撕下來……”




然而三個人就靜靜看著她瞎掰,看得她都掰不下去了。




車主任更是直接冷笑出聲,“我怎麼不知道你跟夏芍同志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為了怕她名聲受影響,大晚上辛辛苦苦翻牆進單位,幫她撕大字報。”




這個辛辛苦苦說得諷刺意味十足,周雪琴瞬間像被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




知道糊弄不過去了,她咬咬牙,“是,我是跟夏芍不對付,以前……以前也針對過她。但我也知道她工作能力強,就算貼了大字報,對她也沒有影響,還可能讓她又出個風頭。我又不傻,幹嘛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我恨這個亂貼大字報的還來不及。”




這是實話,也是夏芍看到是她,會覺得意外的原因。




別看周雪琴嚷嚷得歡,真讓她鬧得全單位都知道,鬧到廠裡不得不管,她還未必願意。畢竟她前幾次針對夏芍,都反而讓夏芍出了風頭得了好處,她是最不想看到夏芍出風頭的。




因為說得太真情實感,副廠長和車主任看著,都沒看出作假的地方。




可問題來了,要不是她寫的,她偷偷撕什麼?




總不能真是為夏芍著想吧?




這話說出來,三歲小孩都不信。




好半晌,還是夏芍先開了口,“你不會是知道寫大字報的是誰,幫別人撕的吧?”




“不是。”周雪琴想也不想否認。




可否認得太快了,反而顯得心裡有鬼,副廠長和車主任立即有所覺察,相互對視一眼。




車主任對糕點車間的事情比較瞭解,皺起眉,“我記得她有個侄女在單位做過家屬工,工作能力太差,工作態度也不端正,被老羅給開除了。”




“那個唯一一個被開除的?”副廠長也想起來了,“這事兒不會是她乾的吧?”




“怎麼可能?她都不在單位幹了,哪知道這些。我就是恨那人非要貼什麼大字報,讓夏芍又出了個大風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才去撕的。”




周雪琴咬死了不承認,可兩個領導越想,越覺得這事還真有可能,尤其是車主任。




他可是聽說過夏芍跟周小梅的恩怨,也親眼見到周小梅跟夏芍一個組,什麼都讓夏芍幹。




結果兩個人一個被開除,一個出了風頭,得到了老羅的賞識,周小梅心裡能平衡才怪。




而且周雪琴大晚上跑去撕大字報,不是她寫的,就只可能是周小梅寫的了。




車主任盯著周雪琴,待要再問,夏芍又開口了,“既然不是她,那就只能是你了。”




年輕姑娘蹙緊眉,望向副廠長,“這事兒影響這麼惡劣,不僅嚴重影響了我的名聲,對我個人造成極大傷害,還對廠裡的風氣起了很壞的帶頭作用,是不是該從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