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失竊

怕自己感覺錯了,夏芍放下手裡這盤,又端起旁邊另一盤試了試,眉頭蹙得更緊。




抬頭去看其他人,其他人卻顯然沒有注意,已經把元宵倒進了箱子裡。




夏芍就把自己昨天包的那幾盤全試了試,抽出六七盤放到了一邊。




郭姐過來拿盤子,看到她這個舉動忍不住納悶,“怎麼了?”




“沒事。”夏芍不動聲色,臉上甚至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這幾盤都是我昨天包的,我之前一直負責掐劑子,沒包過,怕包的不好,一會兒讓王哥檢查一下。”




“你這也太小心了。”郭姐忍不住說她,卻沒動她的,只把周圍的托盤都拿起來去倒了。




不多會兒王哥過來,看了看那幾個托盤,“你這不包得挺好的嗎?”




夏芍在做吃的上向來有天賦,凡經她手做的東西,不僅速度快,還從細節處透出幾分精緻。托盤裡這些元宵不僅個頭一致,滾得還很圓,看起來晶瑩又美觀。




夏芍什麼都沒說,只靜靜看著他,眼裡卻有著不容錯辨的凝重。




王哥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被看了會兒心裡突然一沉。




夏芍這是有話跟她說,還是不能被其他人聽到的話,估計是發現了什麼不妥。




他端起其中一個托盤又看了看,沒看出什麼,卻故意皺起眉,拖著留到了最後。




郭姐把倒好的盤子摞成一摞,看到還停下,關心地問了句:“有什麼問題嗎?”




王哥沒回答,“你們先幹,我有點話單獨跟小夏說,耽誤一會兒。”




這怎麼看怎麼像夏芍包的有問題,礙於關係又不好當著別人的面說夏芍,郭姐沒再說話。




私交是私交,工作是工作,王哥既然給夏芍留了面子,她就不好多說了。




等人都進去了,王哥才低聲問夏芍:“到底怎麼回事?”




“這幾盤重量不對。”夏芍低垂著眉眼,像是被說了有些抬不起頭,聲音卻平穩而快速,“這些都是我包的,我端出來放在架子上的,按理說每盤正好是六斤。”




糕點車間的托盤都是統一訂購的,做月餅的時候四個一排,能放六排,剛好是六斤。




做元宵的時候元宵要分開點距離,不然會粘在一起,放滿了也是五六斤。




夏芍幹活有條理,元宵擺得整齊又漂亮,放得也多,每盤都能放下六斤。她來食品廠也有半年多了,什麼東西一過手就知道重量,王哥不疑她,“差了多少?”




“每盤都不一樣,那盤少了一兩三,那盤少了一兩八……”




夏芍如數家珍,王哥聽著一一看去,還真發現幾個盤子的邊緣都不太整齊,有被動過的痕跡。只是不明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還只是夏芍包的幾盤,就少了一斤多,其他的盤子呢?席子上的那些呢?




王哥就說他們班幹得那麼快,自己也算著每天的製作量,怎麼會少了二百多斤。




這年代可不




比後世,但凡吃的都是值錢東西,也要糧票。他們班負責的湯圓能貴一點,要六毛多一斤,二百多斤就是一百多快,夠一個人三個多月的工資了。




這還沒算糧票呢,沒算其他班滾的乾麵元宵呢,誰知道乾麵元宵有沒有丟。




王哥臉色難看,“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必須跟車間說一聲。”




夏芍卻叫住了他,“先別去。”




王哥心裡疑惑,但知道夏芍向來有主意,還是停下了腳步。




夏芍壓低聲音,“這事兒是我感覺出來的,咱們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東西的確被人偷了,去跟車間說也未必會有人信,搞不好還會以為是咱們推卸責任的託詞。說了也容易打草驚蛇,再想抓人就更難了。”




這倒也是,消息一旦傳出去,那人只要不偷了,他們就別想把人找出來。




要不然夏芍也不會不明說,以怕包得不好為由叫他過來。




王哥想了想,問夏芍:“東西是誰偷的,你有眉目嗎?”




說著又皺緊眉,“白天那麼多人,肯定不可能。可按理說晚上也不可能,上次貼大字報那事出了以後,單位幾段容易爬的圍牆都糊了玻璃渣子,晚上還有警衛巡邏。”




可能性太多,夏芍也不好下定論,“先別聲張,晚上抓個試試吧。我看這個人非常謹慎,每盤只沿著邊緣拿了幾個,拿得並不明顯,估計之前那二百多斤也不是一次偷的。”




一次偷二百多斤,別說明不明顯,光運出去就是個麻煩事,除非偷元宵的是團伙作案。




可食品廠裡有警衛,也有狗,來的人越多,目標越明顯,反而更不好下手。




“也只能這麼辦了。”王哥沒再說什麼,把那幾盤元宵倒進了箱子裡。




兩人回去,郭姐立馬關心地問夏芍:“王哥沒訓你吧?”




“沒有。”夏芍訕訕地笑,“王哥只是說我放得太多,都粘一塊兒了,讓我下次注意一點。”




“你平時又不幹這個,把握不好距離正常。”郭姐道。




旁邊掐了半天劑子的同事也趕忙叫她:“你快來吧,我們兩個人掐,都不夠他們包的。”




全都讓出了地方,其中一個還甩了甩手腕,“這東西想掐得又勻乎又快還真沒那麼容易。”




另一個看了眼臉色依舊不太好的王哥,也笑道:“我還以為小夏什麼都會呢,沒想到她也有挨說的時候。要沒今天這事,我都忘了小夏才來單位半年。”




夏芍只是赧然地笑,“我也不是什麼都會啊,至少唱歌跳舞就不會。”




眾人一想國慶聯歡會她上臺假唱的事,全都笑了,也就把這事揭了過去,更沒人產生懷疑。




當天中午午休,王哥特地回了趟家,穿了個軍綠色的棉大衣過來。




他家是雙職工家庭,媳婦兒也上班,中午沒時間回家做飯,平時他都是帶飯。有人看見不免好奇,他也只說覺得肩膀不舒服,懷疑是涼著了,所以回去換了件厚的。




這種棉大衣一直包到膝蓋,




笨重是笨重,卻十分暖和,這麼說的確說得過去。




下午看周圍沒人,他卻低聲跟夏芍說:“我想過了,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晚我就留下來,看看能不能抓到。你是女同志,就別摻和了,不安全。”




王哥是個大男人,抓起來的確方便一些。不像夏芍,就算看到了人也未必能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