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西球球 作品
第 33 章
他的
小菩薩,委實是一個沒什麼慾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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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懷璟……並不喜歡那種神色。
他輕蹙了蹙眉,有些想下樓去尋容棠,卻又剋制著自己不多動作,手垂在身側,習慣性地摸上了那塊腰牌。
護身符其實更能安撫他,但符紙包的神符,宿懷璟總擔心會盛不住他那樣頻繁的想念。
柯鴻雪笑著將盤上棋子一顆顆收回棋盅,笑著一攤手,道:“宿公子,我們下一局?”
宿懷璟動作微頓,抬眸看了他一眼。
閣樓上天色黯淡,淞園燈火通明,不時有遊人歡聲笑語從遠一些的地方經過,攬月閣上又不知換了幾曲戲目,演過幾個王朝更迭。
宿懷璟其實更想跟容棠一起,哪怕他看話本,自己在一邊練字都很好。
可柯鴻雪主動邀請,他也斷然不會拒絕。
宿懷璟便順勢拿起黑子,落在天元,淡聲問了句只有他們倆才能聽懂的話:“柯少傅今天給我的答案,似乎有私心。”
柯鴻雪一下就笑了,安心落子,並不看宿懷璟,只是在夜色中輕聲回道:“宿公子想要這個答案不是嗎?”
柯鴻雪的答案,問的人跟答的人都知道,誰說都可以,唯獨他不可以。
柯文瑞是兩代帝師,當世大儒;柯學博是舉世有名的富商,年年散出大筆家財充實國庫、賑濟災民。
先帝也好,仁壽帝也好,不論大虞皇位上坐的哪位皇帝,柯家都是堅定不移的保民派。
他們家是自古以來的清廉正潔。
貧窮的時候就在家辦學堂,無償教導貧苦人家想要念書的孩童;富裕的時候便兼濟天下,儘自己所能幫助看不過去的苦難。
這樣的家風和教育,柯鴻雪怎麼會說的出來“若民負君,君自可遨遊”的話呢?
他的確有私心。
不能與旁人道的私心。
柯鴻雪不說,宿懷璟也不追問,他們只是默默地下了一局棋,隨口聊一些傳出去或許會天翻地覆,現在卻只有月華與星光聽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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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景序回來的時候,紅漆閣樓上已經沒了人。
小院內東西兩邊共四個廂房,誰也不打擾誰,沐景序回房經過柯鴻雪房間,透過窗戶紙往裡看了一眼,沒有一絲燈火,他便目不斜視地回了自己房間。
蠟燭點著,房間裡很是亮堂。
柯鴻雪應該已經洗漱過,換下了那一身火紅的袍子,只穿了一身月白中衣,發未束冠,隨意散落在身後,相當輕佻地坐在案前,手裡拿著一根沾了墨的毛筆,正對著一桌子的大理寺卷宗批批改改。
聽見聲音,柯鴻雪頭也不回,笑著說:“學兄,你不若把我錄去大理寺給你做副手好了,這些打打殺殺偷雞摸狗雞毛蒜皮的案子,看起來多費眼睛,我可捨不得你眼睛累壞了。”
()沐景序沒吭聲,換下了在外面穿的袍子,便也坐在了柯鴻雪對面,將一沓卷宗調轉了方向,順手從筆架上拿下一根毛筆,沾了沾硯臺裡的墨汁,就跟柯鴻雪一起處理起了公務。
柯鴻雪微頓,抬眸瞥了他一眼,清淺地溢出一聲笑。
“盛承厲嚇壞了?”
不知過了多久,柯鴻雪隨口一問。
死的是月容,盛承厲從小到大的嬤嬤,五殿下能出冷宮還是月容拼死求到太醫院才換來的皇帝心軟。
她死在宮外,盛承厲理應受到驚嚇。
沐景序卻道:“他很冷靜。”
“哦?”柯鴻雪挑眉,“我怎麼記得下午他顫顫巍巍趕到河邊的時候,都快心痛地暈過去了?”
他明顯意有所指,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沐景序,沐景序皺了皺眉,動作微頓,抬眸看回去。
對視不過三兩瞬,柯鴻雪主動認輸,笑著低下頭繼續幫他的大理寺少卿批改公文,只道:“學兄,你說你想給天下挑一個明君,我不攔你,只希望你別挑錯了人還將自己累死。”
柯鴻雪這個人,說正事都有三分不正經,他這話一出,沐景序未曾應聲,而是問:“所以你今天那般回宿懷璟?”
柯鴻雪反問:“我說的有何不妥?”
沐景序突然動了怒氣,沉聲道:“柯寒英!”
柯鴻雪愣了一下,有些訝異地放了筆,抬眸看向沐景序。
他的學兄一貫冷靜,眼眸如山頂終年不化的積雪,冷漠、疏離,看似這世上任何人跟事都不值得他費心多看一點。
而今卻因為這點怒氣,帶上幾分生動。
柯鴻雪覺得開心。
他甚至甜蜜地笑道:“學兄,你喚我的字了。”
柯鴻雪偏過頭看了一眼窗外,很突然地另起了一個話題,說:“你知道嗎,這間院子差一點就叫寒英閣了。”
那座漆紅閣樓,原是搭起來給他賞雪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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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園本質上來說,其實是一座皇家行宮。
具體興建時間是哪一朝哪一代已經記不清了,但它從修建開始,便是行宮用處,莊子裡這些院子,本該是皇帝妃子的居所。
可是到了上一代,大虞行宮眾多,先帝卻是個宅男。
他不喜歡出門,避暑也更寧願多在寢殿裡放幾盆冰塊,而非大費周章地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往外跑。
可他的孩子裡有愛往外跑的。
先皇三子是全皇宮最閒不住的性子,先帝對他的兒子們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得上一視同仁。
嫡皇子與庶皇子唯一的區別大概只是祭祀禮儀上祖制規矩的不同,其他待遇幾乎完全一樣。
先帝的幾個兒子,至少直到他們死的那天為止,都沒有生起奪嫡的念頭。
所有人都清楚,這天下未來是太子哥哥的。
論長幼、論嫡庶,都只能是他,其他皇子樂得清閒,皇太子就是整個皇宮裡學的最多、乾的最多、揹負最多的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