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西球球 作品
第 45 章
你對我好一點,那樣的話……
我就給你想不苦的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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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承鳴追出來的時候,莫名感覺宿懷璟跟容棠之間氣氛有些不太對。
如果說之前是酸酸甜甜的青梅,現在就有點像沒成熟的澀李子,說不上哪兒L不太對,但就是有點……
他跟盧嘉熙對視一眼,再次從對方眼裡都看到了‘我要不還是回去吧’的意思。
但容棠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直接抬手打招呼:“二殿下,盧公子。”
宿懷璟隨即帶著幾分不悅地望了過來。
盛承鳴:“……
”
盧嘉熙:“……”
二人相當有默契地各自往後退了半步,
又齊齊往前走,
皮笑肉不笑地跟容棠打招呼:“表兄/世子爺。”
容棠鬆了口氣,往邊上退,給他們讓出空位:“有點擠,你們在這邊看。”
盛承鳴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本來也沒多大興趣,表兄你看吧。”
容棠笑了笑,道:“我來這原也不是為了看這一場戲的。”
他就是單純為了搶人,誰知道隨口說出一句話,竟然戳了大反派的黑化鍵。
剛剛某一個瞬間,容棠差點以為宿懷璟原地崩壞了,嚇得他拼命戳系統。
好在沒有,他將位置讓給盛承鳴二人,樓下演員換了一批,蘇蓮兒L退場,去到攬月閣後的小院裡換裝,容棠牽過宿懷璟的手,順著樓梯往外走去。
崽崽情緒不對,要哄。
自幼缺愛的小朋友,好不容易有滿心滿眼都關心他的人了,若是突然發現對方其實也會把這份關心分給其他人,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是最特殊的那一個,放在尋常小孩那可能是大喊大哭鬧脾氣,放在大反派這裡,隨時都可能崩壞黑化。
他如果黑化,後果不堪設想。
容棠一路牽著他的手往外走,順著湖心島上的石子路,如剛來的那晚一般,任湖面上的微風輕輕拂過髮梢。
他回過頭,又好笑又好氣地看向宿懷璟,問:“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挺沒良心的就是說。
他前兩輩子對盛承厲,就算有系統任務壓著,好像也沒好成這樣。
宿懷璟抿著唇不說話,容棠一樁樁地給他數:“在風月樓的那一晚,去醫館的馬車上你其實想殺了我的對不對?”
宿懷璟眸光一顫,手指下意識攥緊,掌心滲出一陣綿密的汗,心下很陌生地生起一股名為恐慌和後怕的情緒。
他張張唇,本能地想要解釋,可他向來擅長詭辯偽裝,偏偏這時候容棠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地,他連一個否認的藉口都找不出來。
而容棠似乎也不需要他的藉口。
他只清淺瞥了宿懷璟一眼,視線便落在了前面的路上:“你想殺我,我還帶你去看了大夫,給了你銀錢跟腰牌,說要娶你回府,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宿懷璟抿著唇不說話。
容棠又問:“你入京不過二個月,一開始住在李府,見不到外人;後來我日日去永安巷,你也只跟我有接觸。可我們成親的第四日,你從王府出去,見的什麼人?”
宿懷璟心下不受控制地顫了顫,望向容棠的眼神變的炙-熱。
容棠:“我那個二弟,便是跟盛承鳴有交情,又有什麼面子能從他那樣拿到那樣多珍稀昂貴的藥材?他上有父母,下有妹妹,從皇子那得了賞賜,就算不自己留著,也該是送給他們,怎麼就輪得到我頭上了?”
“我與盛承鳴,說的好聽一點是表兄弟,但實則沒有半分血緣關係,與其說是兄弟,君臣更恰當。我父親是他父
皇的臣子,我自然也只能當他的下屬,他有何理由對我這般小心謹慎,一見面就事無鉅細地討好?”
容棠輕聲道:“你那天見的是盛承鳴對嗎?”
其實追究起來還有很多東西可以說。
比如見過沈飛翼回來,宿懷璟突然起來的殺意;比如他與盧嘉熙的交情;比如他親口說的那句“只能是我獲利”。
但一旦掰扯,就會牽扯出許多容棠本不該知道也沒有任何理由猜到的事。
因此,他只說兩個人都能聽得懂看得見的事實。
容棠笑了笑,偏過頭望向宿懷璟,聲音都放得溫柔:“我若是對你不好,在知道你偷偷替盛承鳴做事之後就該把你鎖在家裡關起來,還眼巴巴地讓雙壽趕著馬車大晚上去鎏金樓接你?我閒得慌嗎?”
容棠完全不計較他揹著自己有別的立場,也不追問他這樣做的原因,只是笑著表達自己對他真的很好很好了。
宿懷璟卻不知足。
島上不比攬月閣內,燈光暗到幾乎看不清人面,卻能準確看見黑夜裡那雙亮晶晶笑吟吟的眼眸。
宿懷璟沒剋制自己,往前行了一步,抱住容棠,頭埋在了他頸窩,啞聲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容棠:“好早了,你也沒想跟我藏不是嗎?”
有時候容棠真感覺宿懷璟是個彆扭小孩,一面懷疑自己,一面什麼都不隱藏,明晃晃地試探。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如果真有別的心思,早就能讓大反派守寡了。
他覺得有些好笑,道:“我還沒委屈,你在幹什麼?”
跟個小可憐似的抱住他,頭埋著不起來,撒什麼嬌?
宿懷璟沉默半天,悶聲道:“你把我關起來吧。”
容棠一愣:“嗯?”
“你說的,把我鎖在家裡關起來。”宿懷璟提醒他,“就這樣做吧。”
也挺好的,自己狠不下心關他,他把自己關起來也可以。
容棠:“?”
他稍稍有點不可置信:“你認真的嗎?”
宿懷璟深呼吸一口氣,嗅見了容棠身上那股檀香,心神定了定,恨恨地磨了磨牙,特別想在容棠脖子上啃一口。
他鬆開手,往後退:“假的。”
容棠這才放下心,卻又不悅地睨了他一眼:“以後別說這種話。”
“哦。”宿懷璟道,他問:“所以你剛剛說要搶人什麼意思?”
眼前正是島上暫時借給紫玉班居住的小院,前廳被改成化妝室,正有不少演員在裡面化妝。
門口站著小廝,容棠讓他進去通報請蘇蓮兒L小姐出來,然後轉向宿懷璟,道:“二皇子有時候太過莽撞,做事沒有章法,我總擔心你輔佐他會累得很,想給你找一個情報人員分擔點辛苦。”
宿懷璟怔住,思索兩瞬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眼睛倏地一下睜大。
有人自月門處出來,身段婀娜,面容豔麗,月色將她襯得更加明豔動人,戲子裝扮
落在她身上,
絲毫遮不住渾身的氣質,
反倒渲染得更加蠱惑。
容棠在對方要走到自己身前的時候抬了手,笑道:“姑娘名聲重要,還請止步。”
蘇蓮兒L微愣,定在原處,盈盈地一福身:“小女見過兩位公子,不知二位是誰,找我有何事?”
容棠從腰間扯下來一塊玉佩,掛在了一邊的樹枝上,道:“寧宣王府,容棠。姑娘今夜這場戲若是唱完了就該不慎感染風寒壞了嗓子需要好生休養,沒辦法再去攬月閣了。”
蘇蓮兒L皺眉:“公子這是何意?”
容棠:“有沒有人跟姑娘說過,你與一位已逝的貴人長得極為相似?”
蘇蓮兒L表情一頓,看容棠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警惕。
容棠便知道她聽過類似的話。
他微微嘆了口氣,道:“姑娘若是不想被人當棋子利用,往後日日提心吊膽的話,便聽我一言,早些回房休息,不要再去臺上。”
原著裡蘇蓮兒L是男主的後宮之一沒錯,可她甚至連盛承厲出宮立府都沒等到就死在了某位前去梨園的紈絝子弟床上。
在這個時代下,戲子的命輕賤如雜草。
盛承厲之後倒也替她報了仇,可那又有什麼用呢?人死不能復生。
前兩世容棠想替她改掉死亡的宿命,但全都事與願違。
第一世蘇蓮兒L毀了容,最後又在一場瘟疫中死去;第二世甚至連原著劇情都沒走到就無辜橫死。
有月嬤嬤的事在前面,容棠冥冥中總感覺如果讓蘇蓮兒L與盛承厲再有接觸,如前幾世一般,可能會死的更早。
他提醒完,指了指掛在樹梢的那塊玉佩,道:“姑娘回城之後,若是不想再以唱戲為生,可以拿著這塊玉佩去永安巷棠璟宅找人通報,讓他們為你找一個住處安置下來,之後再做些別的營生都可以。”
話音剛落,身後的小道上就有小廝匆匆跑過來,容棠一凝,還沒待出聲,宿懷璟便拉著他往旁側讓了讓,蘇蓮兒L上前一步扯走了玉佩,連聲謝都來不及到,那人便到了她面前,陪著笑道:“蘇姑娘方才唱的真好,殿下請您回去,說有打賞呢。”
容棠皺了皺眉,有些想阻攔,宿懷璟卻扯了扯他袖子示意稍安勿躁,下一秒便看見蘇蓮兒L不勝嬌弱地輕咳了兩聲,話說出口氣若游絲,不仔細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承蒙殿下厚愛,咳咳……只是小女偶感風寒,方才又唱了太久,實在、實在體力不支——”
話音未落,嘭地一聲,容棠眼睜睜看著她往後一倒,徑直摔在地上合上了眼睛。
前來傳信的小廝霎時慌了神,小院裡生起陣陣嘈雜的腳步聲,容棠目瞪口呆,宿懷璟在他身邊卻低低地笑了一聲,辨不出情緒,拉著他的手往來路走。
走出一大截,容棠才終於回過神來,拉拉宿懷璟的衣袖:“她比你——”還會演。
宿懷璟:“什麼?”
容棠改了說辭:“她比你還狠,那樣摔下去萬一砸到
腦袋說不定命都沒了。”
宿懷璟勾唇,
眼底卻無甚笑意:“砸到了是說不定沒命,
可她如果真的被人帶去了攬月閣,那才是真的會沒命。”
容棠一驚,佯裝不知:“這是何意?”
宿懷璟望向他,帶了幾分笑顏:“棠棠當真不知?”
容棠:“……”
他沉默了,覺得大反派好生討厭。
宿懷璟:“她一個戲子,扯進皇子們的算計中,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況且盛承鳴也說了她與淑妃長相極為相似,與皇子母妃相像,棠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容棠:“什麼?”
宿懷璟:“一、被皇子本人厭惡,甚至殺害,因為他不可能接受自己本就被詬病的母妃再度被人當一個玩物一般取笑;二、被皇帝看上。”
宿懷璟偏過頭,問:“你說這兩條路,哪一條於她是有好處的?”
容棠一怔,背脊後知後覺地爬上一陣寒意。
宿懷璟卻笑了笑,問他:“只是我很納悶,為什麼棠棠要她拿著你的玉牌去我的宅子?”
容棠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消化掉宿懷璟方才輕飄飄說出口的話。
他以前沒懷疑過,如今一想。
他分明有上帝視角,分明有傳送功能,可為什麼兩世都救不下蘇蓮兒L?除非——
除非她的死亡是男主希望看到的。
如果這個假說成立,反推回來,沐景序的死……
“棠棠?”他久不應聲,宿懷璟出聲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