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西球球 作品
第 173 章
盛承厲咬著牙,一張嘴卻從口腔裡吐出來一口血,心緒過於激盪,氣血反湧上喉腔。
宿懷璟輕“嘖”了一聲,評價:“怎麼這般不講禮儀,冷宮長大便沒有嬤嬤教你什麼是君子之儀了嗎?”
盛承厲氣憤難耐,一字一句地問:“你跟一個死囚犯談君子之儀?”
話音落地,空氣裡靜謐幾秒,片刻,宿懷璟低下頭笑了出來,抬眼凝望地上的人,表情分明笑著,可那笑意一絲也未到眼底,更是一分不曾加熱說出口話語的溫度。
宿懷璟說:“好可笑,你的重點竟然在死囚上。”
盛承厲啞了啞聲,沒開口。
宿懷璟彎下腰,雙手交握置於身前,輕聲問:“你如何能算君子?”
他親口詰問盛承厲是否沒學過君子之儀,卻也是他一字一句冷聲道:你如何能算君子?
宿懷璟說:“我這段時間總忍不住會想,發生在我身上的那些苦難究竟是因誰而起。”
“我原本以為是盛緒炎,可當我砍了他的四肢,將其做成人彘之後,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看似報了仇,實則依舊不滿足,於是我在想,我是不是找錯了對象。”
盛承厲心下一震,天牢裡分明沒有任何變化,可卻
無端多了些快要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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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淺淺的兩個字,盛承厲霎時間就莫名停止了動作。
於是宿懷璟那點不耐煩又吞回了肚子裡,他靠進椅背,身上顯現出來的是一種會令人不自覺多看幾眼的慵懶氣質,像一隻剛用完美食饜足的獸。
他從身側取出一塊檀木腰牌,這物件一開始到他手裡的還是嶄新幹淨的,可這些年經年累月的撫摸摩挲,腰牌稜角都變得圓滑,雲紋也被盤出溫潤的光澤。
宿懷璟說:“後來我想,如果棠棠是下來救我的,那我經歷的那些苦難應該是為了遇見他。”
盛承厲諷刺地哼笑了一聲。
似是猜到他反應,宿懷璟道:“但他不是。”
於是那抹笑意便停滯在了臉上,宿懷璟慢聲開口,沒什麼劇烈波動的情緒,只是平靜地敘述一個事實:“他不是,他是來救你的,那這樣一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遭遇的那些過往,其實都是因你而起?”
盛承厲瞬間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死死地盯著宿懷璟。
然而對方只是從容不迫地反覆把玩著腰牌,慢慢地說:“可如果我因你變得悲慘,你分明是施暴者,容棠為什麼要來救你?”
盛承厲咬著牙不敢吭聲,心頭卻一陣一陣地發冷,被挑斷手筋的那隻右手不受控制地抖動,顯示著主人的驚慌與害怕。
宿懷璟望了一眼,收回視線,話題跳躍,隨口聊天似的,問:“棠棠很喜歡看話本,你知道嗎?”
盛承厲:“我……”
“你不一定知道。”宿懷璟打斷他,似乎本來就沒什麼一定要得到肯定答案的意思:“你這麼蠢,容棠幫你對付我想來就已經耗費了全部的心力,多半沒有精力再去看話本,偶爾或許會聽幾場戲——”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神思有一瞬遊移,半晌,低下頭輕輕笑了,笑意比之前的每一個都溫柔許多,輕聲呢喃了一句:“原來是這樣相熟的啊……”
他原還好奇,柯鴻雪分明沒有真的要幫盛承厲的心,這兩人是怎麼玩到一起的,原來在這。
宿懷璟搖了搖頭,插曲轉瞬而過,他看向盛承厲,繼續說道:“話本、戲劇、評彈、天橋底下說書人口中的志怪奇異,本質上都是旁人寫的故事。構思在腦中,寫到紙上,然後再傳唱出來,主角或是一個人,或是一群人。”
盛承厲越聽越冷,看宿懷璟的眼神跟見鬼一樣,努力了半天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啞聲問:“你在胡扯什麼!?”
宿懷璟卻問:“知道那些故事的共性是什麼嗎?”
盛承厲不答,他便自己回答:“那就是主角不論做什麼都是對的,哪怕曾經是錯的,最後也一定是對的。而與主角相對,故事裡定然有一個反派,不論他是好是壞,內心到底怎麼想,有什麼未被補全寫出的過往,為了與正義、善良、勇猛、多才、俊秀的主
()角相對,反派一定是壞的、錯的、令人作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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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懷璟頓了頓,笑著說:“我本該一再被你打敗,只可惜你太廢物了,輸給了我,於是創造你的人,或者與你命運相綁定的存在,迫於無奈找了一個人——又或者是一個讀者,來這裡幫你打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