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梨 作品
第 15 章 分手的情侶、第二次的兄妹
這種無言的對峙以林譽之煮好的西紅柿雞蛋麵作為結束,他默不作聲地端了熱騰騰的面到林格面前,半晌,才俯身,摸她的臉。
“不管發生什麼,都別放棄上學讀書,”林譽之說,“家裡又不是拿不出這些錢,你現在就說放棄,是不是覺得哥哥沒用?”
林格眼裡含著淚,搖頭說沒有。
“那就吃飯,”林譽之說,“吃完麵,好好洗個澡,睡一覺,等天亮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林格聲音哽咽,說好。
外界無形的壓力迫使他們靠近對方取暖,林譽之做兼職歸來,總能看到林格在廚房中忙碌地為他做一碗麵,或一份肉絲粥;林格還學會分擔家務,用她的獎學金給林譽之買新的鞋子。林譽之不許林格去各類招工的服裝廠、電子廠中做工,他將自己的時間謹慎細密地劃分成多份,同時做幾份兼職,儲存起來,做林格的上學資金,做自己的生活費,也為龍嬌的治療做儲蓄。
龍嬌的脾氣因為生病而時好時壞,病痛讓她開始將一切惡果歸咎於林譽之。她不打人,只是日常生活中,難免對林譽之有諸多冷言冷語。未必是真恨,人在痛苦時總會遷怒於身邊人,不僅僅是林譽之,就連林格,也多次被她訓斥。
兄妹倆共同分擔了母親情緒中的痛苦,等到她離開時,才會如釋重負地相視一笑,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
或許這份“吊橋效應”也為他倆的不倫戀添磚加瓦。
林格不知。
等她發覺自己愛上林譽之的時刻,她已經開始悄悄抱著他的睡衣入睡。
上面的氣息能很好地安撫她的失眠焦慮,也能令林格幻想著林譽之的手,她嘗試思考,兄長會怎樣地擁抱他的愛人,他那總是平靜的眼睛,是否也會為了愛人而蒙上谷欠色,他做什麼事都不緊不慢,刀子嘴豆腐心,在親吻時是不是也會這樣?是銳利又激烈的吻,還是溫溫柔柔地親?
她不知道,她只是側躺在床上,臉頰貼著林譽之的睡衣,雙月退夾住。那長睡衣腰間有長長的繫帶,材質是純棉,穿洗久了是接近他皮膚質地的韌,繫帶打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蝴蝶結的中心剛好卡在月退心。
她會在黑暗的、半
夢半醒的悶熱夏夜中將蝴蝶結當作兄長唇的替代品。
林譽之是她的性,啟蒙對象,是她第一次嘗試“夢”
的異性。
往後幾年,分手之後,林格不是未曾設想過,倘若那時的她再多一分理智,少一分衝動,是否今時今日的他們仍能保持住完美的兄妹關係。
可惜往事不可追。
今時今日猶可挽回。
酒令林格頭腦發昏,次日酒醒後更是頭痛。林譽之請來的做飯阿姨準備好了早餐,又額外榨了番茄汁——龍嬌送進了林格的臥室。
番茄汁里加了一顆冰塊,好讓味道更舒緩。林格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順口問林譽之呢。
龍嬌說:“收拾行李呢,下午不是要回家嗎?”
林格點頭:“他喝酒後不頭暈啊?”
龍嬌說:“還好吧,我昨天晚上看他,他還沒醉,今天早上看他精神也不錯。”
林格說:“代謝能力真好啊。”
龍嬌說:“別說了,快喝,喝完躺會兒,還是起來吃飯?”
林格選擇再躺會兒。
她太累了,一想到下午要坐飛機,更累了。她有輕微的耳鳴,而在乘機時,這種耳朵的不適症狀會被放大多倍,有幾次飛行途中顛簸,耳朵裡面都是痛的。
最嚴重一次,她短暫失去聽力幾秒,還以為自己要失聰了,只緊緊握住隔壁座林譽之的手,直到把對方的手掐出淤紅的痕跡,才慢慢放開。
她只當回去的飛機上無法休息,卻沒想到林譽之訂購了頭等艙。
或者說,她不知道林譽之還能搞到這個位置。
國內的大多數飛機都不設置頭等艙,只售賣商務艙和經濟艙的位置。部分飛機儘管配置了頭等艙的位置,卻也幾乎不對外售賣,只留給特殊人士。林格沒有去想林譽之如何拿到的票,她第一次在飛機上躺平了休息,也第一次睡著,醒來後,睜開眼,已經平穩降落機場。
林譽之沒勞煩林臣儒,司機早在外面等著了。
林譽之將他們送回家後,沒吃飯便離開,說自己還有事。
他昔日的房間早就已經變成雜物房,堆滿亂七八糟的東西,林臣儒一直沒有收拾,現在也無法住人。
林臣儒送他走,離開時,拍拍他肩膀,又怕拍疼了他,不安看林譽之的臉色,確認他還在笑後,林臣儒鬆了口氣。
真意外,當初的林臣儒把林譽之帶到這個家裡,現在,這個家中,和林譽之關係最生疏的反而也是他。
晚上,林格吃林臣儒親手做的獅子頭,外加他煮的面。
龍嬌這次在北京養得神清氣爽,她本身就是術後照顧不好的一些小毛病,林譽之延請的教授是這方面的專家,現在調理結果已然生效。身體好了,精神狀態也好,不再像新年那陣子,病怏怏地歪在床上。
龍嬌環顧四周,語重心長地告訴林臣儒,明天就得把這個家好好地收拾收拾,最要緊的是林譽之那個房間,抓緊時間打掃乾淨,東西該丟得丟,
該換得換,好讓他搬進來。
餐桌上,林臣儒止不住地發笑:“譽之已經買好房子了,兩套疊墅,他一人全買下,做成一整套——你讓他搬到咱家這小房子裡住?要他天天爬樓梯?怎麼想的?”
龍嬌不認可:“譽之那孩子不是嫌貧愛富的性格,房子再好,哪裡有家好?”
林臣儒意有所指:“他親爹還在呢。”
“算什麼親爹,”龍嬌說,“這麼多年了,除了給點錢,還給了譽之什麼?更別說你當初……哼,我都不想提他,吃飯,吃飯。”
林臣儒停半晌,組織一堆無效的語言,最後出口的還是老話:“畢竟是他親爹。”
“親爹又怎麼了?”龍嬌說,“譽之認他嗎?叫過他一聲爹嗎?別的且不提,就憑他當年乾的那些事,我就不想讓我兒子喊他爹。”
林臣儒嘆氣:“那譽之也不是咱們兒子啊。”
“叫了這麼多年爸媽,怎麼就不是兒子了?”龍嬌扭臉,用胳膊肘捅林格,“說話。”
林格:“啊?”
“你說,你是不是把譽之當親哥哥,”龍嬌習慣性拉攏女兒做戰友,向她索要喜歡的回答,“是吧?”
林格說:“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