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梨 作品

第 49 章 選擇

在“自己被蟲咬”和“林譽之被蟲咬”的兩個選擇之間,林格最終選擇了第三個、原本不在範圍內的選項。




和林譽之住同一間房。




林譽之的套房果真要比林格的那個要好很多,林格精神過敏地檢查了每一面牆壁,在確認都看不到可疑的痕跡後,才輕輕地鬆口氣。




林譽之拒絕了酒店提供的開夜床服務,親力親為地為林格收拾好酒店的床鋪,被子的折角,鞋子的擺放角度——




林格不想出去玩,和林譽之同居一室也尷尬,沒話找話:“你怎麼連這個也會呀?”




林譽之有條不紊地伸手去開床頭小夜燈:“某人讀高一那一年,需要錢去上週末的輔導班。”?




林格說:“所以那一年,你去了酒店打零工?做服務生嗎?還是大堂經理?”




林譽之說:“怎麼不說我去歐洲某小國做了首相?”




林格:“……”




一句玩笑話沖淡不少尷尬的氛圍,林格得以確定,林譽之還是那個林譽之,還是那樣的能說會道;她也是之前的那個林格,和林譽之的辯論仍舊不得不以失敗告終。




對酒店內部架構不甚瞭解的林格,坐在小床上,明天再在慕尼黑逗留一晚,後天便出發前往新天鵝堡和高天鵝堡,然後往佈雷根茨方向,入境奧地利,經瓦杜茲,再前往盧塞恩,穿過邊境前往蘇黎世。




這是原定的方向。




林格對慕尼黑的啤酒毫無興趣,這裡充滿巴伐利亞風情的裝飾物也不能讓她分泌出腎上腺素,她所有的熱情都在看到那隻德國小鐮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作為一個並不算特別南方的南方城市,揚州里的蟑螂數量並不算多。




她沒怎麼吃晚餐,胃一直在難受,這種難受程度很像她第一次乘坐漢莎航空飛機的經濟艙,那天她前後及身旁都是幾個大鬍子的男性。濃烈的下等沉香混合著孜然燒烤的體味,她第一次暈機暈到吐滿整個嘔吐袋。




林格都不知道林譽之從哪裡弄來的粥,還有個不太正宗的清淡炒肉,配菜竟然用了玉米粒和香芹——她勉強吃了幾口,的確吃不下了,才去洗澡。




關於“在洗澡時突然強行闖入”這件事,林格已經做好了多種預設情況和反方案,但是沒有。




林譽之一直在客廳中,看酒店提供的德語和英文雜誌。




林格急匆匆洗過澡,裹緊自己,吹乾頭髮,探出頭,對林譽之說:“我洗好了。”




客廳裡的林譽之應一聲。




進衛生間需要先邁入臥室,林格選擇了靠落地窗近、離梳妝檯和淋浴間遠的那張床,躺下後,大聲說了句“我好了——”




又等兩分鐘,她躲在被子裡,聽見林譽之的腳步聲,沉沉的。




等水聲停,玻璃門開合,林格說:“外面沙發太小了,你還是回床上睡吧。”




她沒說錯,酒店裡的沙發,再大也不可能大過林譽之家中的那個。林譽之太高了,睡家裡的那個尚且勉強,更不要說




這個。




“我不喜歡勉強人,”




林譽之沒看她的方向,平淡地說,“不要為了我委屈自己。”




林格說:“不委屈。”




她說:“又不是睡在一起,你在怕什麼?”




林譽之沒說話。




片刻後,林格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林譽之沒有再推辭,就這麼支撐著上了隔壁的床。




他說:“晚安。”




林格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裡,大睜著眼,看著黑暗:“晚安。”




——有什麼會比和前男友旅行時被迫住同一間房更尷尬呢?




——那就是和前男友兼哥哥睡在一起。




——而且不止一晚。




所幸第一晚的“同居”沒有任何的異常,林格提心吊膽了大半夜,結果旁邊的林譽之睡眠時靜悄悄,連夢囈都沒有,規規矩矩到猶如一個模範的假人偶。次日的林格頂著黑眼圈去前臺要求訂新的房間,被告知仍舊這幢樓上的高價房仍舊被人訂滿。




林格險些抓狂:“為什麼有錢人扎堆兒住啊?”




前臺聽不懂中文,報以禮貌的微笑。




有了第一晚的風平浪靜,對於今晚可能的同宿,林格沒有那麼牴觸了,也沒想再換酒店或者其他。儘管隔壁就有另一家裝潢不錯的酒店,但考慮到安全性及方便,她還是半認命地選擇繼續住一晚。




艋艋和攝影師趙薔是情侶,他倆表示沒有看到德國小鐮,昨天晚上他們在隔壁酒吧喝了酒——不是那種夜店,是一家有駐唱歌手的清吧,並極力邀請林格也去嗨一嗨。




林格:不了,謝謝。




她不是沒去過清吧。




大學時候,校籃隊的隊長追求她舍友,特意請她們吃飯,吃完飯後去音樂酒吧喝酒聊天;那天林格手機電池沒電,自動關機,林譽之輾轉聯繫到她舍長,又通過舍長聯繫到她。時至今日,林格還記得那天林譽之在清吧裡找到她時候的表情,外表風輕雲淡的,但那雙眼就沒有笑過。




尤其是在嗅到她身上的酒精氣味後。




那天晚上倆人就近開了房,普通的連鎖酒店,因是週末,漲價,林譽之在前臺訂的房間,付了七百五十六塊,用的是支付寶。林格還記得酒店用了一種沖泡開的、茶的幽幽香氛,低頭看,腳下的木質地板缺了一小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