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梨 作品
第 68 章 痕跡
林格猜測,對方一定對這張臉做了些什麼,不然,為何在笑起來的時候,如此地僵硬,僵硬到像一個努力做出低姿態的櫥窗人偶。
林許柯說:“譽之啊,今天這頓飯的意思,我想你應該也知道——”
“我不知道,”林譽之說,“我只知道,你在威脅我爸和我妹妹,脅迫他們,讓我來見你。”
林格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問她,除了茶,還有沒有其他飲料?服務員筆挺地站著,顯然沒想到人還沒走,他們就開始談事情了。林格問第一遍時,她還未反應;林格又問了一遍,她才接過菜單,說還有酒,也有可樂、雪碧、咖啡和果汁等等,具體想喝哪一種呢?
林譽之說:“常溫的可樂,謝謝。”
服務員說好,收了菜單,匆匆地走。
林格說:“其實我想喝冰的。”
又不是生理期,喝些冰的怎麼啦?
林譽之說:“昨天你還和我說肚子痛,今天還想喝冰的?”
他問:“真想喝?真想喝的話,我叫他回來——”
“算了,”林格說,“常溫的吧。”
她脖子發燙,昨天肚子痛哪裡是吃冷食吃的?分明是因為林譽之。
昨天傍晚,林譽之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話劇票,是《雷雨》,請林臣儒和龍嬌去看,還是前排的
。林臣儒很感興趣,龍嬌還好,但一聽那票的價格,當即表示必須去看,不看不行。
話劇散場時間晚,林格下午和晚上休息,等爸媽出門後,把林譽之的臥室搞得一塌糊塗。陽光好,他們又是高層加防窺玻璃,傍晚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進來,灑了林格周身。她捂著臉,並不想看林譽之是怎麼進來的。僅僅是充實的感官已經足夠將她逼瘋。林譽之看出她的羞慚,慢條斯理地丁頁,叫她,格格。林格不回應,他的手就放在她月覆上,往下一按,一壓,迫使她睜開眼睛,迫使她看月土怎麼被扌掌出一小塊兒微微凸起的痕跡。
根本不是什麼加冰不加冰的可樂,罪魁禍首就是林譽之。
而這將鍋輕鬆推卸給冰可樂的罪犯,還在展示著他的體貼,給林格倒飲料,給她夾她愛吃的菜,有一道螃蟹需要剝,林譽之徑直放下筷子,一個一個的,細細剝開殼子,摘下蟹鉗蟹足,用精緻的小器具取出那些嫩生生的肉,放在她面前碗碟中。
林許柯全程都在看著。
他幾乎沒什麼說話的機會,也不知該講些什麼——能說什麼呢?林譽之態度明顯,儼然不想同他多談;林格今天雖然將林譽之帶到這裡,也是更傾向於尊重兄長意見的。一個房間,三個同姓的人坐在一起,兩個有血緣關係的距離最遠,反倒林譽之和林格更親近,更像是親兄妹了。
林許柯知道他們關係好。
林臣儒還沒進監獄的時候,就常常一臉驕傲地提到自己女兒,提到自己的格格呀,又好看,脾氣又好,朋友多,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喔,譽之啊?譽之和她關係很好啊,特別特別的好,倆人就像親兄妹……
每每說到這裡,林臣儒又會猛然醒悟,一臉不安地說他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說倆孩子關係好,並不是真的要把譽之留在家裡。
後來,林臣儒頂罪,也是林許柯主動提出。
“臣儒啊,你跟了我這麼多年,”
林許柯說,“我這次要是躲不過去,杜茵茵那個婆娘,怕是也留不住你——聽說你女兒還沒上大學呢?她現在成績不太好,要是想繼續讀高中、考個好大學,得不少錢吧?你這工作,沒幾年就退休了,還是多賺一些錢比較好,你說是吧?”
有女兒的確好,能讓林臣儒心甘情願地去替他扛下受賄的罪名,也能讓林臣儒毫無怨言地蹲到期滿出獄。
這件事情中,唯一不好的,就是林許柯為了能儘快撇清關係、重新獲得杜老的信任,沒能如允諾的那般按時給她們家打錢,以至於讓親生兒子林譽之不得不打工賺錢,賺妹妹的學費。
林許柯真想說一句,好在都過去了——壞在,他也錯過了,和兒子修復關係的最佳時刻。
現在的他,只能千方百計地將兒子“騙”過來,吃頓飯。
看林譽之的態度,都不知是否還能有下頓。
林許柯期期艾艾間,林譽之已經給妹妹拆完了蟹。今天早晨從陽澄湖那邊空運過來的大閘蟹,統總六隻,林譽之給妹妹剝了兩隻。螃蟹性寒,不能多吃,他用服務
員捧來的菊花茶洗了手,在潔白的毛巾上擦乾,才對林許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