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梨 作品

第 87 章 微雪

懷疑從林譽之的鎮定開始。




林格知道他沉得住氣,定得下心,偏偏這事和其他的又不同。




細細回想,其實端倪早就出現,只是林格沒有去細想。那個時候,林譽之好端端地,怎麼忽然跑到她家中來過年?帶龍嬌去看醫生,搬家,同居……




包括後來種種,偶然的,非偶然的,一切的一切,疊加在一起。




“……還有,林許柯當初讓我做的事……”林格說,“你和我講,不願意和爸說。我能理解,你是想保住爸爸的自尊心,也是不想讓爸爸在孩子面前丟面子。但,你和我說實話,哥,你這幾l天,有沒有同爸提起過?”




林譽之說:“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這不是瞞不瞞的問題,”林格說,“你和我說實話,我爸是怎麼知道的?別瞞著,我知道你一定明白。”




林譽之痛快承認:“只是提前一點。”




“一點是多少?”林格敏銳,“兩三天?還是三四天?”




“你答應我追求的第二天,”林譽之沉靜回答,他不再隱瞞,告知她,“林許柯一直在找人偷拍我,我不確定他是什麼目的,可能是想找到我的把柄,也或許只是單純地想了解這個極少見面的兒子——總之,他僱傭的人成功拍到了我們在一起的照片。”




林格立刻變了臉色。




那天晚上,他們——




“沒有任何不合適的東西,不要怕,我已經把內存卡取走了,”林譽之說,“但你進出房間的照片,被他發給林許柯,後者又發給爸看。”




他很冷靜地闡述著這些,林格想要捂住耳朵,滿腦子都是“天啊”。




林譽之怎麼能做到這麼淡定?只是聽他的描述,林格的腦子就已經開始嗡嗡嗡地要炸開,每一根血管都要尖叫著跳夏威夷草裙舞。




是,的確是沒什麼“不合適”的東西,他們衣著妥帖,但做的事完全不妥帖!




“爸的確也給我打了電話,問我有沒有事情瞞著他,”林譽之承認,“我以為他在說林許柯的事,回來後感覺到氣氛不對,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誤會了。”




“你不是誤會了,你早就想到了,”林格快速打斷他,“如果不是你處心積慮,爸才不會有今天的表現。”




林譽之微笑。




車庫內的燈光很亮,這裡昂貴的物業費令林格咋舌,但這昂貴的費用也有著與之相匹配的服務,就像現在車庫中的燈光設置和佈局,升級之後,一天二十四小時,始終亮如明晝。




車內仍是暗的,林譽之沒有開車,他說:“格格,你對我有偏見。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了?”




林格說:“打住,我不想和你辯駁這個,我也沒講你是壞人,我只是說,你在利用我爸爸的愧疚心。”




“我不信你能會錯意,”林格說,“你的腦子絕不會這麼遲鈍,更何況你已經發現我們被偷拍。但你還是說了,因為你知道,正常




說的話,爸肯定會責備你我,說不定還會勸說你放棄——所以你故意講那種話,故意在這個時候提到林許柯的事情,讓爸爸懊惱,讓他對你心懷歉疚。”




林譽之不打斷她,專注望她,像望一件絕佳的稀世珍寶。




“你不和我講,也不明著戳破,你就等著我來和你說這些,說不定連現在都是你計劃好的,”竹筒倒豆子般,林格噼裡啪啦,全都一骨碌倒出來,“你就是故意的,林譽之。”




這樣說著,她抬手解開自己安全帶,啪一聲,搭扣解開,她悶頭推開門,往下跳。林譽之抬手拉她手腕,拉了一個空,她就像尾泥鰍,又滑又不好捉,失去控制,輕巧從他手下脫開。




不得已,林譽之拉開自己這側邊車門,快走幾l步,追上林格,皺眉:“跑什麼?”




“你管我跑什麼?”林格積壓的情緒在此刻爆發,她一想到林臣儒自己打自己的那一巴掌,眼眶都熱了,“你聰明,你什麼都會,我們一家人都沒你這樣的好腦子,所有人都是你手裡的木偶嗎?你算計得這麼好,每一步都在你計算中,你——你——”




她也說不出怎麼委屈,兔死狐悲?不對;還是同病相憐?也不是。她只是在那一瞬忽然間和父親共情了。




多麼奇妙,性格和人生經歷差距這麼大的一對父女,在一個詭異的夜晚開始共情。




林格只覺得難過,為父親這麼大年紀了還要遭受的事情而難過;誰都說她沒心沒肺,實際上她才不是共情能力差,她只是不喜歡把那些難過的情感都表露出來。




這也是她不想早早公開戀情的原因之一,她不想看到父母傷心、為難。




她寧可自己痛苦,也不要累及父母。




這點,林譽之很難去共情。




他過早就離開了父母。




林格往前走,林譽之不拉她了,只跟在她身後,問:“去哪兒?”




“你這麼會算,怎麼不算算我要去哪裡?”林格激憤,“你這麼聰明,怎麼不知道我想去做什麼?”




林譽之說:“我只知道,現在我最好不要再說什麼話,我說得越多,你越生氣。”




林格不理他,她辨認好方向,往電梯方向走。林譽之跟在她身後,陪她上電梯,出走廊,大廳,每幢樓的一層都是配備好的物業管家等等服務人員,其中一個禮貌地告知,外面下雪了,是否需要提供幫助?




林格冷冰冰:“不需要,謝謝。”




她一臉寒霜,唯獨臉頰因為剛才的爭吵而蒙了一層淡淡薄血色的緋。管家沒有多問,只有林譽之同他講,請拿一把傘。




外面的雪不算大,而在下雪天撐傘這件事,大多隻有南方人會做。因天氣寒冷,北方的雪花大多都是乾燥的,結實的,落在肩膀,撲撲簌簌,輕輕一拍就落了。南方的雪不同,夾雜著陰冷的雨,潮溼溼地往下落,黏黏糊糊地曖昧不清,雪和雨分不清彼此,隨意沾溼著人的衣物。林格來北方已經很多年,早就“戒掉了”下雪天打傘的習慣,悶頭直走,路上的薄雪少,和極北方




不可同日而語,連磚石紋路都遮不清,一腳踩下去,一道明顯的鞋印。()




林譽之追出,跟在她身後,大黑傘撐在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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