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梨 作品

第 93 章 碾碎澀青梅(二)





彼時還沒有全面禁止戶外燒烤和抽菸,他們選了外面的小桌子,林格先點,她摸不準飯量,亂七八糟地點了一大堆,還沒吃到一半就飽了,剩下的自然是林譽之負責“打掃”。現在的他早沒了以前那些奢侈的飲食習慣,哪怕是林格吃到剩一半的烤肉,他也能自然地接過吃。




鄰座有人抽菸,味道又濃又嗆,恰好一陣迴旋的風,吹過來,嗆得林格咳嗽了好幾聲;林譽之側身回看,站起來,走過去。




林格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只呆呆地看,看那人掐滅了煙,林譽之走回來,微微側臉,問她,仍舊是順著剛才的話題:“你剛才說想去哪裡?後海?”




林格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看著哥哥的臉,點頭









天啊。




她以前怎麼沒有感覺到,哥哥看起來這麼好看?




以前就知道林譽之很好看,可現在的還不一樣,以一個青春期女性的角度來看,他的臉簡直完美。那些昂貴的護膚品和鬚後水,現在的林譽之都不再用了,南方空氣溼潤,北方空氣乾燥,他甚至開始用超市架子上隨便拿的那種潤膚品。




但他的皮膚仍舊很好,很乾淨,沒有痘痘,細膩到看不到毛孔,睫毛又長又幹淨,又搭配了俊朗的五官和臉龐。




他就像是一個寬闊、悠遠、漂亮、孕育著無數生命的密森,一個可以將她整個兒包裹在懷裡的漂亮雨林,他是草原盡頭無窮盡的安全感,是清透乾淨、澄澈悠揚的莽林。




她可以是在樹林中撒歡奔跑的小野兔。




林格目不轉睛望哥哥,她說:“你剛才簡直太帥了。”




林譽之說:“拍馬屁沒用,有話直說。”




林格扭過臉,哼一聲:“不識好人心,不理你了。”




林譽之忍俊不禁,問她:“除了後海呢?還有其他想玩的地方嗎?龍媽打電話過來,說你想要逛逛附近的大學,等成績出來後就要報學校了——你想好去哪些學校嗎?”




林格:“……”




其實都沒有,只是一個藉口。




只是一個想溜來看哥哥的藉口。




儘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過來看,但想來就來了,熱血充沛的青少年,從來都不需要究根問底。




林譽之失笑:“拿我當擋箭牌?”




林格:“……也不是啦。”




林譽之似乎並不在意,他吃過飯,結賬付費,那個價格讓林格心驚肉跳,貴到咋舌,開始懊惱,早知就少點一些,現在又要花哥哥這麼多錢;兄長兼職賺錢很辛苦的,現在卻要因為她的任性而……




早知她就不來了。




抵達酒店,經過大堂時,林格終於留意到屏幕上的實時房價表,同樣高到令她顫了顫,懵懵懂懂地,似乎懂了林譽之拒絕再開一間房時的猶豫。




太貴了。




哥哥的錢是有限的。




只是想想,林格便覺心酸,她悄悄低頭看腳尖,默默地為哥哥心痛,暗暗想,再出去吃飯,先看定價,不可以花太多哥哥的錢。她身上也帶了零花錢,但不多,就一點點,她和媽媽都低估了這邊的物價和住宿費……




林格忽然間想要早些回家了,這裡高昂的物價讓她不安,這個處於青春期的懵懂少女,忽然間在此刻意識到,自己的心血來潮,會加重哥哥的經濟負擔。




林譽之還在上大學,他還在讀書呢,現在林格用的,消耗的,都是哥哥辛苦兼職賺來。




她不應當這麼任性,不應該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哥哥的辛苦工作上。




……那就早些回家吧,原計劃要住三天的,改成兩天吧,後天就退房回家,爭取這兩天時間逛完所有心儀的大學。等回去後也要好好找一份兼職,努力賺錢給哥哥準備禮物,不要讓家庭




的重擔只落在哥哥一個人身上……




可林格還有些捨不得。




這次她回去了,下次再見哥哥,就要是半個月後了。




林譽之的暑假越來越短,以後課程安排緊湊了,都不一定會有暑假。等哥哥畢業後,他的假期會更少,兄妹倆相見的次數會越來越少——




只是簡單設想,林格的胸口便不可抑制地發悶,難受,好像連呼吸都一併困難了。她茫然,不知怎麼解釋這種狀態,只是皺著眉,低頭,輕輕地按了下胸口。




那就爭取多和哥哥相處,林格想,她在這裡的時間有限,那就多多黏著哥哥,多多和他在一起。




有限的時間中,她要爭分奪秒的陪伴。




胡思亂想間,到了。




林譽之先刷房卡,進去轉了一圈,環顧四周,確定沒什麼異樣後,才送妹妹進去。




他叮囑:“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學校離這裡近。()”




眼看人要走了,林格著急,叫他。




哥。?[(()”




林譽之站在門口,折身:“嗯?”




“……晚上你也住在這裡好不好?”林格說,“我一個人害怕。”




不,不,不。




你不是害怕。




林格對自己說。




你只是太想哥哥了,你想和哥哥多相處一段時間,你這個可惡的騙子,骯髒卑劣的傢伙,壞蛋。




她可憐兮兮,再度向哥哥發出邀請。




“反正我們是兄妹,”林格說,“晚上睡一張床也沒問題吧?你多和我聊聊天嘛。”




林譽之站在門口,他看著陰影中的妹妹,許久時間,一言不發。




他說:“這裡只有一張床。”




是的,單純的格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明白睡在同一張床、一張1.5米的床上意味著什麼。你甚至不知道在你喝醉後,你的哥哥對你做了什麼。




對,的確是兄妹。




所以林譽之愈發不能原諒醉酒後發生的那些事情,他那糟糕的、不應當的反應。




一切都是錯的,現在的拒絕也是錯的,他應該堅決、清晰、不容置疑地拒絕林格,告訴她,我們不能睡在一起,而不是“這裡只有一張床”。




林譽之沉著臉站在門口,他應當慶幸燈光落不在他的臉上,他應當慶幸妹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他想,現在的自己應當是卑劣的,骯髒的,不堪的。




林格聽不懂,她往前又邁了一步。




她不知道哥哥在想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想要同哥哥多一些相處時間;但青春期那特有的彆扭和羞澀,讓一切親密的話都長了魚鉤吊住咽喉,令她說不出口,只能拼命地扯一個又一個拙劣的藉口,找那些很容易被看出是在說謊的藉口。




她拼命地掩蓋自己,不想被哥哥看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膽小鬼為了遮蓋自己對兄長的依戀,不得不偽裝成另一種膽小鬼。




“可是在家裡的時候,”林格說,“我們也會一起在沙發上或者地板上睡午覺呀。”




她說:“我包裡帶著長袖睡衣睡褲,晚上我們不可以穿著衣服一起睡嗎?床這麼大,我現在體積小,佔地面積也小,只需要——”




林格小心地比劃出一個空隙,想了想,覺得太大了,又捨不得地縮了縮,縮到和她肩膀同寬的狹窄位置,謹慎:“哥哥,你只要在床上給我這麼一小小塊位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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